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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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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锦慈看着她,淡淡道:“妹妹所为何来?”
    邓锦媛施了一礼,柔柔地道:“妹妹得空给姐姐做了一双鞋,姐姐试试合脚不。”
    冬雪向来最讨厌邓锦媛装腔作势的样子,立刻露出一副不屑的目光,想要出声相讥,又想到邓锦慈的叮嘱,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赵姨娘来示弱了?
    邓锦慈想着,笑了笑:“自家姐妹,又何必客气呢,进来吧。”
    凭心而说,邓锦媛的女红是极好的。鞋子用了繁复的苏杭绣花,颜色淡雅。鞋头处绣了一朵小小的牡丹,不出挑,却也不素净,一切都恰到好处。
    邓锦慈笑了。
    凌晨时分,忽听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
    “怎么了?”邓锦慈撩开床幔,值班的粉雀披衣前去打听。秋霜却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宫里宣旨,所有的三公级别的文臣武将都去上朝,过来通知大老爷的。”秋霜道。
    邓锦慈一惊:“所为何事?”
    “据说新皇已经定下来了。”秋霜低头给她去拾掉在地上的引枕。
    却听哗啦一下,整个床幔都被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差点忘记更新,赫赫~~还好及时发现。
    第33章 定局
    每逢月中十五,洛阳城的集市上都挤满了前来摆摊做生意的小商贩,本地居多,外地也不少,朝廷通往西域的路开通之后,给商人们创造了极大的便利。人们坐在洛阳城里随处可见外地的商人,有红胡子的,有蓝眼睛的,早已见怪不怪。
    喜盈门客栈掌柜张铁生一大早就吩咐伙计打扫干净房间,烧好茶水,备好吃食,静待客人上门。
    当那个高鼻子凹眼睛大胡子的男人走进来的时候,张铁生眼睛一亮,连忙招呼伙计上前去迎。一般这样的商人都远道而来,必定会住上几天,而且出手又大方,小费又给得多,自然要好好招待。
    伙计阿图迎了上去:“客官住店?”
    那男人异域口音很重,但中原话倒是说得极好,看来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人。
    “给我来间上房,外面的骆驼帮着喂一下。”男人说。
    阿图道:“客官好眼光,我们喜盈门客栈那可是远近闻名,房间干净,价格公道,而且粮草十足,您就放心吧。”
    那男人笑了,一把浓密的胡子翘着,从口袋里掏出了5个铜板递给了他,算是打赏的小费。
    阿图接过,放在兜里,笑容满面的领着去了二楼的上房。
    待安置了客人,那人吩咐道:“给我来点热水,再送几个馒头,一份酱牛肉来,还要一份胡辣汤吧。”
    “好嘞——”阿图拖长了声音,蹬蹬下楼去了。
    陆陆续续地客人开始上门了,阿图一个接一个的接待完,才喘了口气的功夫,忽然想起楼上那个大胡子男人的骆驼还没有喂呢。
    他于是从后院的仓库里拿出一捆干草晃晃悠悠地去了后院的马厩里,骆驼就栓在了那里。
    却见几个客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见他过来,都神色诡异地看着他。
    阿图把整捆干草放在了槽子里,抬手擦了把汗,大热的天气,正是三伏天,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怎么了?”他问。
    其中一个客人神色惊慌,脸色煞白,手哆嗦着:“你看——”
    阿图上去,瞥见骆驼的脚下倒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脖子处有血流出来,见它那个瘫软的样子,而且骆驼的蹄子处还带着血迹,似乎是骆驼踩死或者踢死的。
    骆驼一向温驯,应该是不经意间弄死的吧。不过是死了一只兔子而已,大惊小怪的。阿图随意想着,下一秒却在看到兔子身上的红线时呆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为了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找了个棍子轻轻拨动一下兔尸,兔子的脖子上用红线系着一个小小的玉佩,仔细瞧来上面刻着一个梁字。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来前院,周围的客人们也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掌柜的,掌柜……”阿图眼看着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
    张铁生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却见阿图嘴唇青紫,哆嗦个不停,显然是吓得不轻。
    他忙着按了下人中:“怎么回事?咋了?”张铁生也被吓住了。
    有客人好奇的张望过来。
    阿图好不容易喘口气过来,一把拽过张掌柜,死命往后院的马厩里拖。
    张铁生见到兔尸也慌了,阿图道:“怎么办啊,张掌柜,我还没有娶老婆呢,我不想死啊。”
    “我不干了,我现在辞工,我立马走。”阿图说着就要回房就换衣服,拿行李。
    张铁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个兔崽子,这个兔子死了跟咱们没有关系,这明显是那商人带来的骆驼伤的,梁大将军要算账,也要找那个人才行,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阿图眼看着要哭,不停地挣脱:“掌柜的,你别哄我,整个洛阳城里谁不知道这个兔子是梁大将军的宝贝,虽然是这个商人的事情,可是死在咱们的地盘上,以他的性子如何饶得了。”
    张铁生放开他,脑筋转了一下,上前凑到他的耳边:“既然已经有人看到了,瞒肯定瞒不住,那就不如全推在那客商身上,你可别让他跑了,不然你跑到哪里也是死路一条……”
    阿图忍不住打了寒颤,这洛阳城里哪个不知道梁大将军爱兔如命一般。在西边的宅子里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兔园,里面豢养了各种小兔子。
    ……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也波生招祸尤,劝今人早将来世修……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曲谱,悲悲凉凉的。
    小桃子再也听不下去了,打算抱着兔子就回府。一转身却发现兔子不见了。
    她顿时心慌了起来,到处找,知道找到距离喜盈门客栈不远处,才发现那只兔子一动一动躺在那里。
    她胆战心惊地上前,却发现兔子流得血已经凝固,看来已经死去多时。
    小桃子立刻昏了过去。
    周围立刻有人去梁府报讯。
    此时的梁晟全身盔甲,英气勃勃地站在长桌前,脸色十分凝重,极具压迫感。
    所有的三公级别的文臣武将,列候等全部都出席了此次公卿会议。
    梁晟扫了一眼众人,众大臣接触到那凌厉的目光俱是心中一跳,脊背发凉。
    长久的沉默过后,梁晟冷冷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朝新皇就这样定了,拥立蠡吾侯萧志为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太尉李隐道:“大将军,此时不妥,还请从长计议,清河王清正贤德……”
    梁晟未待他说完,一拳砸在长桌上,众人一惊,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梁晟道:“老太尉的话都熟得要生茧子了,就不要再说了,今天就必须立萧志!其他人,你们谁敢反对?”
    司徒胡宽和司空赵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意。
    两人于是说道:“一切都凭大将军做主。”其他大臣和列侯见状也都附和:“大将军做主。”
    梁晟看向李隐,冷笑道:“立蠡吾侯只有你一人反对,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隐重重坐下,鼻子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就这样定了,明日命史官占卜一下时辰,选定吉日迎蠡吾侯入朝。”梁晟说完,把手上的奏章往桌上狠狠一摔:“散会。”
    很快邓锦慈派去探听消息的小厮回报,说新皇已定,正是萧志。
    邓锦慈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搅得她坐立难安,在屋里来回的走动。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秋霜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
    邓锦慈回头看着秋霜,盯了半天,眼睛都没有错开一下。
    秋霜骇然:“小,小姐……”说着上前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邓锦慈回过神来,用手轻轻格开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一切好像不太真实,我还是不是我?”声音几不可闻的,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余无尽的疲惫。
    秋霜面色大忧,小姐这是中邪了?
    邓锦慈慌张地回想从前,仿佛是这个时候,在孙家,宫里就传来了立蠡吾侯为帝的消息。
    萧算和安阳郡主刚刚接触,一切都才朝着她努力的方向发展,怎么突然这决定就要下来了。到底是为什么?
    邓锦慈手扶着椅背,慢慢坐下来,面如死灰,桌前放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她的样子。
    盯着镜中的自己,细白的鹅蛋脸,看着就柔顺平和,嘴唇呈现一种淡粉色泽,不妩媚,却楚楚可怜。邓锦慈想,当年萧志登基后选秀女入宫,不就是看上这张柔美的脸吗。
    宫里的岁月并不美好,甚至冰冷的可怕。而选秀女入宫,却是必然的,她这个年纪和身份,这选秀女必然是在名单上的,还有梁晟,前辈子欺负她,今生也欺负她,她这辈子还没有报复回来呢。
    该怎么办呢?邓锦慈将手里的锦帕攥得死紧,前生的路再也不想再走一遍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了邓锦媛,邓锦媛比自己小,赵姨娘却已经抓紧时间给她找夫婿了。如果自己找个人嫁了的话,一来可以免去秀女入宫之役,二来算是给自己找个帮手去对付梁晟,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她豁然开朗,心一下子敞亮了不少,可是想着想着,又有些颓然,梁晟势力那么大,自己去找谁呢。
    吴魏肯定不行,上辈子他就是死在了梁晟手里的,今生肯定不会把他牵扯进来了。还有谁可以呢,邓锦慈将朝中的各个家有适龄子弟的大臣都想了一遍,忽然想到了太尉李隐。
    李隐一向仗义执言,颇有威望,在梁太后面前也是颇受重视,经常与梁晟做对,梁晟一向恨他入骨。而且李隐长子李元封今年正好十六岁,并未娶妻,倒是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邓锦慈站了起来。
    第34章 抵命
    阿宁站在宫门外,全身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梁晟说起兔子的事情。
    梁晟上了软轿,吩咐回府。大局已定,心立刻放松了下来。微眯着眼睛轻轻倚在秋香色大引枕上。
    良久,他倏地睁开了眼睛,轻撩开墨绿色的轿窗帘子,唤:“阿宁。”
    阿宁一哆嗦,上前几步道:“少爷?”
    梁晟半阖着眼,似在养神,语气懒懒地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阿宁有些惊慌失措:“没……没有啊……少爷为何这样说?”
    梁晟嘴角轻勾,脸上是十分放松的神情,眉眼一开,就是翩翩无害美少年的模样。阿宁偷眼看他,少爷心情看来很好。
    梁晟淡笑:“我数一、二……”
    阿宁“扑通”一下跪在了街上。
    轿子停了,梁晟脸色一变,倏地坐直了身子,语气又急又快:“怎么回事?”阿宁跟他多年,从没见过如此这般模样,他心倏地收紧。
    当年……当年,娘亲死的时候,他还蒙在鼓里,也是随便问一句话,下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次是谁?
    梁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他抓住阿宁胸前的衣襟,一把抓到身前:“不说话我就扔你去喂狗,快说怎么回事?”
    阿宁抖了一下,鼓足了勇气道:“少爷,那只兔子死了。”
    “兔子,兔子吗?”梁晟心好像被重重地击了一下,难道说自己在意的一切都留不住吗?在乎娘亲,娘亲没有了,在乎爹爹,爹爹也死去了,如今却连一只小小的兔子也失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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