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1章 接受现实
    “好啦好啦，孙梅你和慧慧就别再说清华了，她不糊涂，定不会再给自个找不自在。”
    想着四人是同班同学又是关系不错的舍友，王雯姗见梅清华脸色愈发苍白，像是失去所有血色一般，禁不住出声打圆场。
    “我不过是让清华看开些，可没有半点恶意。”
    孙梅淡淡地回应王雯姗一句，抿唇没再做声。邓慧慧看眼梅清华，又看眼王雯姗，就孙梅所言点点头：
    “是啊，因为是同学，咱们又是住在同一间宿舍，我才和孙梅就清华今日这事多说两句。文姗，你不也不赞成清华后面的举动吗？”
    她和孙梅有说错什么吗？没有，但想要她们被梅清华怨上，甚至记恨上，那是不行的，毕竟四人中，除过梅清华本人外，大家观点是一样的，那么要被梅清华怨恨上，就一起被怨恨吧！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梅清华听不进劝，真为她们今日相劝生怨，日后远着便是。
    反正她不愿意和一个太自以为是的人做朋友！
    王雯姗在听到邓慧慧最后捎带她那句，心里倒没特别的想法，但面上却还是不免闪过一丝尴尬，说：“是啊，清华在被班长拒绝后的举动的确有些失分寸。”
    随着王雯姗音落，梅清华冷漠的嗓音骤然间响起：“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微顿片刻，她续说：“既然有好感，想要和对方交往，就得有勇气表白，被拒绝……或许是我真不够好，但我有权利为自己争取下……你们呢？心里喜欢，却不敢站出来表露自己的情感，在我看来，这是自卑懦弱的表现。”
    “清华？你……”
    像是一瞬间不认识梅清华似的，王雯姗的语气听起来明显不高兴：“你怎能这么说我们？自卑懦弱？孙梅和慧慧是如何想的，
    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自卑和懦弱，不敢向班长表白，我只是纯粹欣赏班长的优秀，才不免多关注些。”
    自卑？
    懦弱？
    就她梅清华家世好，是家里的小公主，旁人难道是棵草不成？
    想她王家在杭城也是颇有名望的家族，家里现如今虽说没有当干部的，但可是正正经经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瞧不起谁呢？！
    王雯姗暗自腹诽梅清华，这时，邓慧慧讪讪说：“我是有自知之明，这和自卑、懦弱不挂钩吧？”
    孙梅“扑哧”笑出声，回应：“傻子！有自知之明是指了解自己的情况，对自己有正确的估计，和自卑懦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说起来，我和你一样呢，也是了解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对于班长那样方方面面出众的男生，平日里欣赏欣赏就好，别的心思可从来没有过。”
    “你们这是三对一，要排挤我？”梅清华有点不满，又有点委屈：“就算……就算你们对我的做为有异议，不能放在心里啊？！”
    “你这样说就有些不对了，咱们劝你，真得只是想让你看开些。”
    邓慧慧暗翻个白眼儿，回梅清华一句。
    “那你们帮我个忙吧！”
    梅清华快走两步，蓦地顿住脚，转身面向邓慧慧三人：“一个小忙，答应不？”
    邓慧慧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梅清华要她们帮的是什么忙，直至学校放寒假这天，四人悄咪咪地跟在一抹熟悉颀长的身影后走出校门，乘坐同一辆公车，隐约间，邓慧慧和孙梅还有王雯姗方猜到点端倪。
    ……
    “你来啦！”
    学校正式放寒假，叶夏拎着打包好的铺盖卷和一个鼓囊囊的旅行包走出农大，就见陆向北迈着长腿朝自己走过来，她当即眉眼弯弯，笑着和爱人打招呼。
    陆向北眉眼间尽显宠溺，揉了揉媳妇儿的头，接着把叶夏的铺盖卷和旅行包拎到自己手上，柔声问：“怎还把铺盖卷带回家？”
    叶夏戴着毛茸茸的手套，搓了搓精脸儿，回应：“假期里遇到阳光好的天气可以好好晒晒。”
    陆向北闻言，微微一怔，说：“那我回头去趟学校，把铺盖也带回家。”
    “要不下午我陪你去？”
    叶夏笑眯眯提议。
    陆向北摇头：“明个吧。”
    说着，他见叶夏从挎包里取出口罩，用戴着手套的手儿笨拙地想要把口罩戴好，不由把旅行包放到地上，将铺盖卷递回叶夏手上，然后拿过亲亲媳妇儿另一只手里捏着的口罩，动作轻柔，眉眼认真，给小媳妇儿把口罩戴好。
    “出宿舍前就该全副武装好，你是忘了不成？”
    嘴上在数落，但陆向北手上却不闲着，帮亲亲媳妇儿护耳绒线帽戴端正，又把脖子上的羊绒围巾重新围好，这才把铺盖卷重新拎回自己手上：“走吧。”
    弯腰提起旅行包，招呼小媳妇儿跟上，两人走向公车站牌。
    “我是担心你多等，就没顾上戴口罩。”
    叶夏嗓音甜软带笑，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朝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四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看了眼。直觉告诉她，这四个女孩子看似在东张西望，
    实际上没少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因为她有留意到四个女孩子的视线和她的目光撞上时，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而被叶夏不经意间看在眼里的四个女孩儿，正是梅清华和王雯姗、孙梅、邓慧慧四人，她们是跟在陆向北身后走出清大校门，
    然后又暗戳戳地登上陆向北乘坐的公车，一路来到农大这边。为免被陆向北发现，四人从头到脚，除过眼睛露在外面，其他部位皆包裹得严严实实。
    “咱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邓慧慧小小声问孙梅。
    “没有吧……”
    孙梅不太肯定地说着：“那个女孩子又不认识咱们，更何况咱们包的严严实实，她……看不出什么的。”
    熟料，王雯姗忽然说：“你们就不觉得那个女孩子很眼熟？”
    邓慧慧闻言，神色怔愣须臾，眨巴眨眼眼睛说：“是有点眼熟，可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是哪个。”
    转头问孙梅：“你呢？你可认有认出那女孩子是谁？”
    孙梅摇头。
    王雯姗见小伙伴们个个一头雾水，也不再卖关子，直言：“和咱们同届高考的满分状元，那女孩子叫江夏，就是那个没少上报纸的江夏同学。”
    邓慧慧和孙梅立时双眼圆睁，邓慧慧更是发出低微的惊呼声：“啊？雯姗，你……你确定那女孩子就是十一岁的满分状元？”
    轻“嗯”一声，王雯姗说：“我确定、以及肯定不会看错，她就是江夏同学，和咱们班长还有另外四个他校同学，组成六人小队，
    代表国家出国参加世界级数学比赛，为咱们国家取得冠军，并于咱们班长同时在比赛中拿下满分的好成绩，年仅十一岁，
    小学仅就读一年，且是四年级半学期，六年级半学期，便以最优异的成绩升入柳河公社中学。在初中，直接从初一下学期跳级参加中考……
    江夏同学真得很厉害，整个算下来，小学、初中、高中咱们需十二年毕业，人家才用了咱们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参与高考，且取得高考满分。
    这些都有在报纸上详细描述，还有，人江夏同学为改善他们大队社员的生活水平，通过翻阅书籍，整理出一套科学养猪计划，
    并配制出喂食三个来月就能让猪出栏的优质饲料，而那些吃饲料的出栏猪，肉质鲜美不说，比之咱们平常吃的那种猪肉更有营养呢！”
    “真厉害！”
    邓慧慧感叹：“也不知道江夏同学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年岁不大，厉害的咱们根本没法比。”
    孙梅亦感叹：“文姗一说出江夏同学的名字，我就立马想起这位是谁了，当初在家看报纸，我家里人没少夸赞江夏同学，说人父母有福气，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我们那的报纸是转载的，你们那也是吧？”
    王雯姗问孙梅。孙梅点头：“咱们又不是江夏同学那个省的，有关江夏同学的所有报道，在我们那边都是转载。”
    邓慧慧插嘴：“咱们班长揉江夏同学的头，这动作看着很亲昵，你们说江夏同学该不会就是咱们班长的未婚妻吧？”
    孙梅给邓慧慧一个白眼儿：“这还用问我们？”
    邓慧慧不好意思消息：
    “瞧我，真傻得够呛，人两位都是天才，在国家集训队应该就认识了，然后兴趣相投，两家长辈又没什么意见，订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说到这，邓慧慧顿了下，方压低声音又说：
    “可你们不觉得江夏同学有点太小吗？”王雯姗学孙梅的样儿，送白眼儿给邓慧慧：“人十一岁个头和你这十八岁的大姑娘差不多高，再说，人家两位是订婚不是结婚，有必要大惊小怪？”
    “文姗，你前半句是在内涵我。”
    邓慧慧委屈脸，在她们四人中，就她个头最低，不到一米五五，这是她心里的痛，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事儿。
    “不是事实吗？”
    王雯姗瞅眼小伙伴的个头，歪头说：“其实你不必多在意，毕竟浓缩是精华嘛！”
    孙梅一个没忍住，被王雯姗所言逗得乐不可支，而邓慧慧则瞪向王雯姗，狠狠地跺了跺脚：“你就欺负我吧，亏咱们还是老乡呢。”
    邓慧慧家在杭城下面的某个县城里，和王雯姗这个杭城人确实是老乡。
    相比较北方人的个头，南方人的个头普遍娇小，而王雯姗和邓慧慧同是南方人，王雯姗的个头却差不多有一米六，和邓慧慧这个老乡站在一起，明显要高出不少，因此，四人行中，邓慧慧一般鲜少站在王雯姗身边，免得成日伤心太平洋。
    至于孙梅和梅清华的身高，一个一米五六，一个一米六二，说来也比邓慧慧高，但问题是这两位不是邓慧慧的老乡，即便个头高过邓慧慧，在心理上，给邓慧慧并不会造成什么压力。好叭，这其实是邓慧慧自我欺骗的想法。
    梅清华望着公车站牌处的两抹身影，始终没有参与王雯姗三人的言语中，这位在看清楚叶夏的脸那一刻，就已然知道叶夏是谁，与此同时，心里涌上满满的复杂情绪。
    自那日表白被拒，她怀着不甘心请王雯姗三人帮忙时，决定等见到程隽朗的未婚妻后，再考虑要不要打消对程隽朗的心思。
    她不知程隽朗的未婚妻是谁，不知其未婚妻在哪，但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通过程隽朗日常出行，发现其未婚妻的相关信息。
    因为就她观察，程隽朗周末离校，不是直接乘坐回某大院的公车，如此一来，很难让人不联想其他。熟料，今日一路尾随，竟然来到农大，竟然让她看到程隽朗在接一个女孩子……
    稚嫩却异常白皙清丽出尘的容颜，跃然于她眼帘中，她几乎是瞬间认出那女孩子，认出对方是和她同届高考的满分状元，认出对方是天才少女江夏……十一岁，明明只有十一岁，可女孩儿给她的感觉一点都不幼稚。
    娇俏可爱，笑起来又甜美又充满亲和力，一双杏眸澄澈明亮，不笑的时候，举止间由内向外透着股子优雅从容。
    按理说，她该感到违和的，毕竟女孩儿十一岁，不是十七八岁，加之出身农家，怎么都不可能培养出那样的气韵，然，她却没发现丝毫违和，不觉得有丝毫违和，仿若女孩儿本该就是那样。
    时而娇俏可爱、甜美动容、亲和力十足，时而优雅从容，淡然自若。真是奇怪啊，一个十一岁大的女孩儿，怎就养成如此多面的性格特征？
    可毋庸置疑的是，免得这样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女孩儿，她心里除过失落和自惭形秽，生不出一丝半点嫉妒。
    她知道，这是她自心里承认对方的条件胜于她，和各自家世无关，单就对方的自身条件，便把她摔得远远地。更何况程隽朗的心在小姑娘身上，在这样的境况下，她的不甘心只是个笑话罢了！
    梅清华认为的家世优越，在邓慧慧、王雯姗、孙梅三人数日前的那番言论中，已然被她羞愧地放在了脑后。
    是啊，在真正的感情面前，家世什么的，并不能完全阻挡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
    不说旁人，就单单说她自个，如若她程隽朗没有好的出身，他们却彼此互有好感，她的家人却从中阻止，不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那么她肯定会和家里抗议，坚决选择和自己心动的男生携手白头。
    所以，她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竟觉得以她家的条件，以她自身的条件，程隽朗没理由不喜欢她，结果，被现实毫不留情地狠狠打脸，被今日看到的这一幕狠狠地打脸。
    程隽朗和江夏订婚，看中的是人，否则，就那小姑娘的家世，有何可取之处？
    多重荣耀加身，作为满分状元，不上清大北大，跑去上清大，记得报纸上曾报道过，高考成绩出来没两天，清大、北大等国内好几所名牌大学的招生老师，
    亲赴满分状元家里，为各自学校争取这个天才少女，但最终依然是农大笑揽人才。
    说依然，源于小姑娘填报志愿时，报考的大学本就是农大。
    定定地看着一高一矮两抹身影登上公车，看着那辆公车渐行远去，梅清华嘴角掀起抹苦笑，不过，她戴着口罩，围着围巾，他人自然看不出其表情变化。
    一个是满分状元，一个仅差三分，就能达到满分，就能是另一个满分状元，两人又相貌出众，气质不俗，真是相配呢！
    “走吧。”
    调整好情绪，梅清华朝王雯姗三人说了句，率先走向公车站牌。
    “清华……”
    王雯姗走在梅清华身侧，轻唤对方一声，就见梅清华看过来，眸中染上一抹轻淡的笑意，说：“不用担心，我很好，从今往后，程隽朗在我心里只是普通同学。”
    邓慧慧眨巴下眼睛，问：“你放弃啦？”
    梅清华眸中笑意不减，点头“嗯”了声，说：“我不及江夏同学太多，再者，程隽朗同学对我根本无意，我若执着下去，既让自己没面子，又惹人生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还是适可为止吧！”
    见梅清华眸色认真，丝毫不像是在是说谎，邓慧慧笑了：“清华你看开了就好，要我说，你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又不错，以后肯定能遇到属于你的白马王子！”
    “好，我等着。”
    梅清华语中带笑回应了句，说：“谢谢你们今个陪我出来这一趟。”
    “咱们是朋友，说什么谢呀？！”
    邓慧慧笑嘻嘻摆手。
    王雯姗附和：“慧慧说的没错，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就你现在的状态，陪你走这一趟值！”
    孙梅重重点头，显然很是认同邓慧慧和王雯姗所言。
    公车上，叶夏和陆向北抓着车上的吊环紧挨着站在一起，见媳妇儿不时悄咪咪瞅自己一眼，陆向北只觉好笑，笑问：“有话和我说？”
    闻言，叶夏杏眸弯弯，点点头：“被你看出来啦？！”
    陆向北眸色宠溺：“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他已猜到媳妇儿要和他说什么。
    “上公车前，你可有看到在我们农大校门口不远处站着四个女孩儿？”叶夏问，见陆向北点头，方故意露出兴味的目光，又问：
    “是你们清大的吧？而且是你认识的，是你引到我们农大的，对吧？她们来农大，目的是为看我，我没猜错吧？”
    三连问出口，陆向北暗自感慨亲亲媳妇儿的敏锐力，行动上是接连三点头，低声说：“下车和你细说。”
    “那你可别忘了。”
    她就是想听听身边这人的八卦，可没有不相信自己的爱人。
    “不会。”
    陆向北唇齿间轻溢出两字。
    约莫四十来分钟后，叶夏和陆向北下公车，一个拎着覆盖卷和装着衣物和书籍的旅行包，一个双手插兜，轻轻松松走着，且时不时用脚尖挑起点地上的落雪玩儿。
    “说吧。”
    叶夏可没忘某人在公车上应承的那一茬，闻言，陆向北很坦然地将梅清华向他告白一事，详尽道出。
    “梅清华是那个梳公主头的女孩子？”
    “嗯。”陆向北轻点头，问：“你是如何确认的？”
    叶夏回应：“眼睛啊，那位梳公主头的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从这双眼睛，不难猜出这女孩的脸估计长得不错，而有勇气向你告白的小姑娘，相貌肯定不会差到哪，不然，怕是很难走到你面前，更别说当着你的面告白。
    还有，被你那般拒绝，却依然为自己争取交往的机会，可见这女孩不仅骄傲，且有着不服输的个性，于是，就留意你出行，跟着你到农大，抱着碰运气的心态，看看能不能见到你的未婚妻我。”
    陆向北问：“看了又能怎样？”
    叶夏笑着作答：“和你的未婚妻作比啊，如若我长得不够好看，嗯，准确些说，是没那女孩好看，那女孩肯定会觉得眼瞎，然后放弃继续喜欢你，觉得就你眼瞎这毛病，配不上她。”
    “你最好看，就是老了也好看。”
    陆向北吹彩虹屁。叶夏笑：“刚刚说的是一种情况，另外一种情况，就是那女孩子看我比她好看，继而在自尊心作用下，收起对你的心思，总之，从那女孩的一双眼睛，我看得出她的品性应该不坏。”
    “知人知面不知心，旁人再如何，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
    梅清华四人尾随在身后，陆向北出清大校门就有发现，但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马路是大家的，公车是大家的，既不是他的私人财产，
    他又哪里犯得着不让旁人踩马路，搭乘公车？所以，跟着便跟着吧，且他不用深猜，都知道梅清华四人的目的。
    而她媳妇儿有多优秀，他知道，全国不少人知道，有人想自个找虐，找打击，那就好好去承受，兴许受虐、受打击过后，脑子会变得清醒。
    “别把人家女孩子想得太过不堪。”
    叶夏轻浅含笑的嗓音缓缓扬起：“就你的脸而言，引起青春期的女孩子心生悸动，不要太容易，所以，那个什么梅清华说对你有好感，想和你交往，其实情有可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