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很好。”李强又是忍不住点上了一支烟，夹着过滤嘴的手儿，轻轻颤抖着。竭力摆出了一副轻松而无所谓的模样。
    “你呢？过得怎么样。”
    “你的变化很大，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汉娜看着这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一个直接影响了自己一生的男人，一个永远无法从心里抹去的男人。几乎和每天每天记忆中那个，充满着朝气而青春活力的男生无法重叠。那原本略显如刀削般的刚硬与成熟的脸庞，此刻却是如大叔般的慕弛。
    古铜色的皮肤，粗犷了许多的容貌隐隐充满着一抹沧桑感。汉娜无法想象，两人分别到现在的这一年多里，李强究竟又经历了什么事情，吃了多少苦头？
    想到这，汉娜顿时心头浮上一层酸楚，若非心中那一层顾忌与间隔和与李强相处那一年间被李强影响的，那中中国式的吟诗，汉娜真是直想紧紧拥住李强痛哭一场。
    闻言，李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那已经略显粗糙的脸庞，又是深深吸了一口烟，自嘲的耸肩笑道：“时间太久了。大概，你已经记不得我模样了。”
    “萧清清的妈妈，并不是你女朋友吧？”汉娜何尝听不懂李强的话，涌上了一抹委屈，鼻子酸酸的。勉强的笑了下，并没有回答李强的反问，而是忽而突然转了个话题。
    “啊？你······”李强张了张嘴，二郎腿左右互换了下。迅即轻松笑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就是。”
    汉娜轻轻的盯着李强，长长轻叹：“雷奥，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在我面前是个永远学不会说谎的男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以前有对你说过谎么？”李强微愕。
    汉娜起身，动作轻柔的给两人茶杯中都添满。清澈而柔顺的眼眸中隐见笑意：“从我们相遇并认识的那一年里，我记得很清楚。一年里，你曾经十三次从楼梯上滚下来，十九次不小心撞电线杆上，还有二十六次骑自行车出了车祸。不过，反正根据你的解释，脸上的淤痕，没有一次是因为你的病情发作留下的。”
    李强被她如此清晰的说出了当年的糗事，饶是以他的脸皮也不由得一红。强自辩解道：“胡说，呃。有一次我是真的撞了车。”
    “是不是我那次，因为病了在家休息没有去部队，你爬墙逃出去，到我家来看我，而我因为嘴淡，想要吃粥。你偷了邻居家的自行车，骑车去买的那次？”汉娜说着说着，眼神中隐隐有着朦胧雾水之色。
    李强倒吸了口冷气，面色古怪而惊讶道：“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次，你是唯一一次向我说一不小心摔了跟斗时，眼神没有飘忽不定。”汉娜静静的看着李强的脸庞。
    李强忍不住苦笑，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她，以前不过是没揭穿自己而已。亏得自己老是倒来倒去的那几个谎话，还真以为汉娜很好骗那，哪知，唉。顿时，李强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烫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偷自行车的事情？”
    “李强，难道你忘记了。你偷的那家是我的邻居啊。”的眼眸中神色复杂之极，似是心中不忍，缓缓闭上了眼睛。
    “雷奥，你，你现在还有发作吗？”
    闻言，李强的脸色僵硬了下来，尴尬一笑到：“没有了，上次找你的那次就是目前的最后一次。”说着李强将烟头塞进烟灰缸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汉娜轻轻的看着他，看着他略微尴尬而慌张的神色。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脸颊，簌簌滚落了下来。
    虽然李强说得轻言轻荡的，但却让心思细腻的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涩楚。眼前再次浮现一年前那清晰的场景，李强由于承受不到心中的压力而晕过去是，自己帮他擦洗身子的时候，瞥见了他身上和心口中的那些，有些触目心惊的伤口。
    “雷奥，你还疼不？”汉娜忍不住轻轻抓住了李强的手，缓缓放在微烫的脸颊上婆娑着。
    李强眼神朦胧，刚张了张嘴想说话时。却心头一冷，神色淡淡地将手抽了回来：“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我已经再也记不得了。”
    汉娜愣了下，然却飞快的回过了脸。用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泪水。勉强一笑道：“对不起，雷奥，你知道我性格，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李强的嘴角一抽，强自镇定道：“我只是不太喜欢说起以前糗事。”
    两人又是沉寂了起来，各自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我记得你退役了。”良久之后，汉娜才破开了沉默。双手紧紧的捏着绿茶杯子，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微抖动：“现在是退役了，在那里做事？”
    “汉娜。”李强神色平静的回答了一句：“我不想说这些事。”
    对此，汉娜并没有吃惊，嘴角溢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对于李强，汉娜自认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了，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李强才想躲着自己的。李强人生中最脆弱的那一年都是自己陪着他的，李强心中的那些事儿，自己都是知道的。
    汉娜淡淡的笑了起来，轻轻抿了口茶。
    “你笑什么？”李强奇怪的看着她，好像自己不告诉他自己的事，她很开心似的。但迅即恍然了过来，摸着鼻子苦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笑，以我这种又暴躁又冲动又比牛还犟的臭脾气。能在那里工作？就是有也是一些无关重要的小职位吧，的确，被你猜中了。”
    汉娜缓缓摇了摇头，神态渐渐恬静了起来，轻声道：“你虽然冲动，但却从来不无缘无故的打架惹事。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你无法容忍的事情。”
    李强沉默未语，黑子和爱丽丝和那几个死去的战友容貌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那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了起来。眼眸的深处，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揪心的悲痛。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手指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手掌似是无法控制般的颤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