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攒金子是本小姐的爱好，不行啊？
    对于孙老大人的感谢之语，戚明鸾不屑一顾。
    什么孙老大人，本小姐才不会鸟你，就冲着祖母这边，叫你一声孙老大人也已经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叫的。
    一个人要背着被亲爹娘亲姐姐的出卖背叛过了这四十多年，祖母只不过是运气好遇到对她一心一意的祖父，万一当年的祖父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地痞，孙老大人还会把祖母远嫁吗？会吧，只一句孙家一门的荣耀，牺牲一个女儿又有何妨。
    当年之事，罪魁祸首是孙莲儿对权位富贵的贪欲，言巧语哄住妹妹孙蓉儿又说服爹娘，可是不论什么原因，孙老大人几十年来对祖母这个女儿的不管不顾，一想到这个，戚明鸾的心里就难受得很。
    虎毒不食子，什么爹娘可以如此狠心？不就是无心去入宫为妃吗，不就是身上有一块祛不除的胎记吗？难道这就是他们设计祖母的理由？难道真的可以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吗？
    “银杏，我困了，不过祖母可能已经睡了，所以动静别弄太大哦。”
    既然如此，那她作为祖母的孙女，又何必去认所谓的太公孙老大人，有她在，一定会让祖母颐享天年吃喝不愁，无忧无虑活过九十九。
    “是，奴婢知道了。”当宇玉珏松开手的时候，后头的银杏就小步跟上伺候在小主子的身边。这个小明鸾啊，含沙射影的功夫见长，什么叫别弄太大动静，这话明着是对她这个侍女说的，实际上还不是说给宇玉珏和孙老大人听么，还特别提到戚老夫人，无意是在宇玉珏心里再一次提起四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照着宇玉珏的心性，当年之事不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心里头能想通是一回事，但是放不放过涉事之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戚明鸾啊戚明鸾，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吗。
    银杏扶着戚明鸾，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客气话意思意思也没有的进来流云殿的门，银杏曾不显眼的回头瞧了瞧，宇玉珏还是带着最难看透的平静的笑容，丝毫没有对戚明鸾退礼都不行就走掉而生气，她的这个小主子是不是天生带着福气的，别人都毕恭毕敬恐乱了礼应对，唯有她怎么挑战底线就怎么来，却没有任何一次被人降罪。
    自问从事信息收集工作那么多年，银杏才能从无数的信息中逐渐摸索出宇玉珏等人的性格脾性，可是小主子戚明鸾呢，真的只是歪打正着而已吗？
    “臣也先回住所休息了，还得告诉儿子儿媳一声，青儿已经无碍，也好让他们两个放心了。”
    孙老大人心知肚明，如果他不能好好的圆过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那么在多疑的宇玉珏心里将会留下一个很难磨平的疙瘩。
    “朕知道恩师担心妙青那孩子，不过也是朕没有考虑周全，将妙青移居别宫治病，却只顾着让莲儿安抚弟弟与弟妹了，竟忘了派人跟恩师说一声，害得恩师担心，还亲自到戚家老夫人这儿来询问，连累恩师没有寻到人白跑了一趟。”
    宇玉珏一抬手，原本保持一定距离的东林和侍卫他们重新行装队伍，预备着摆驾回宫，似乎并没有细究孙老大人为何在这里，或者说没有打算现在细究。
    “走吧，东林，再把福公公与小郑子找来，朕让他们去御膳房查看不知有了结果没有。”
    话刚说完，宇玉珏也就独独留下表情错愕的孙老大人，转身往寝宫而去，走了两步孙老大人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恭送皇上。
    流云殿的院门前，一下子从涌满了人到只留下孙老大人一人，明月当空，挂在天空远端，看着簇拥的依仗远去，孙老大人直到这时才发现，就算宇皇宇玉珏是自己一手教导看着长大的，好像也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宇玉珏多疑这没什么，多疑是一代君王必备的谨慎，哪个被重用的大臣不是在被怀疑中挺过来的，就算最好性子的先皇宇旭贞，也同样对身边的人诸多试探，才最终选了他这个二十四岁的状元郎作为太子的启蒙师。
    伴君之道，摸清君王的脾性只是自保的其中一项，可今夜的宇玉珏，带着笑，说着客气话，反而让孙老大人心里生出诸多凉意。
    明明是有怀疑，也该有怀疑的，可是宇玉珏这个皇上，竟然会开口替他解释，好像他一个阁老出现在流云殿只不过是担心小孙女孙妙青的安危才来寻戚明鸾问个究竟，只不过是不知道他们是在别的宫室救人，才扑了个空。
    年近八十的孙老大人迈开步子，走在无人的宫道上，不对劲的地方最明显的，莫过于皇上对待那个戚明鸾的态度，那么的亲密和喜爱，从前看过宇玉珏这样的神情，是五皇子出生之后，是故意为之？又是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是因为知道了戚家的老夫人其实是蓉儿吗，是莲儿的亲妹妹？
    即使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当年人人皆知他孙老大人的二女儿是远嫁的，没理由让宇玉珏刻意的对戚家有什么特别。
    就为了思索这一些，孙老大人脑门上的白头发突突得又长出来几根。
    相比起来，这会儿子正泡在大浴桶里的戚明鸾可轻松惬意得多，水温正好，再兑上几瓶舒缓疲劳的露，飘飘然的感觉，如同此刻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银杏守在屏风后头，备好了换洗衣裳与浴巾，小主子到底人还小，不懂得藏起自己的喜恶，之前对待孙老大人的态度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得明白，不过她还是得找个机会跟小主子仔细说说，对于戚老夫人当年的遭遇，并不能都算在孙老大人头上，或者说，孙老大人以为他知道的是真相，以为他做的是为自己的女儿好。
    初步得出以上结论，银杏还是靠的楚婉楚掌柜。
    孙老大人到这流云殿来，就是来见戚老夫人这个几十年未见的女儿，从楚婉的从旁观察来看，孙老大人也是被告知戚老夫人就是他的二女儿孙蓉儿，才忍不住来确认的。
    至于那个给孙老大人传话的人，楚婉先一步派了人去查了，银杏也跟着散了消息给自己在宫里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如果戚老夫人跟孙皇后是亲姐妹的事被公之于众，要么就是戚家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要么就会迎来不可预料的灾祸，不管最终的目的是针对孙家还是针对皇家，至关重要的，就是那个给孙老大人送消息的人会是谁。
    “噜啦啦噜啦啦，凤銮阁的露味道就是好，银杏啊，你说让那些抢破头皮砸锅卖铁都要买上一瓶回去的人，知道本小姐每天随随便便就五六瓶的往洗澡水里兑，会不会羡慕嫉妒恨得吐血？”
    戚明鸾欢乐的声音夹杂着戏水的浪声从屏风的那一边传来，正好打算了银杏脑子里的思考。
    “七小姐就是金子最多，整个大宇皇朝估计没有七小姐买不起的东西吧。”在皇宫内银杏以防万一，还是称呼戚明鸾为七小姐，就算自己有功夫在身耳力高于常人，也防不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毕竟她现在是以凤銮阁楚婉楚掌柜的侍女入宫的。
    “人家就喜欢看着金灿灿的金子呀，有人收集字画，有人种养草，就不准本小姐攒金子了啊。”
    戚明鸾完全不知道外头的银杏在想什么，甚至被热水泡着泡着，祖母的受伤、荣家两兄妹、孙老大人的出现，都已经抛到了脑后，享受眼前一直是她人生信条之一。
    “是是，别人喜欢金子，也得有个戚老爷这般会赚金子的爹爹给金子玩儿才行呀。”也罢，那些事儿暂时留给自己烦恼就好，也不是瞒着小主子，等所有的线索连成一线、真相浮出水面之时，再告诉小主子听吧。
    孩子的年纪，还是就该现在这样，欢欢笑笑的，楚婉的复仇也好，戚家的安稳也罢，这个小主子就爱去操心一些不该她这个年纪操心的事情。不过，若不是戚明鸾异于常人的想法，她这个银杏或许还过着押镖的苦日子，为了报答伯乐之恩，就尽量的守护着小主子的平安喜乐吧。
    “切，不就守着矿山么，等矿山都开发光了，看老爹再去哪里弄玉石出来。银杏，浴巾拿来吧。”热水澡泡上大约二十分钟就够了，现在身子还小，不适合泡太久，为了能快点长大，戚明鸾给洗澡水里兑的露加了些药材的成分，巴不得一觉睡醒自己从八岁一跃到十八岁。
    “对了。有件事儿，银杏不知当说不当说。”银杏绕过了屏风站到了浴桶边上，展开浴巾，及时包住从浴桶里出来湿漉漉的戚明鸾。
    “什么事情？不急的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太累了。”三下五除二的擦干，穿上丝质的睡袍，外头再套上外衣和披风，戚明鸾现在一心只想抱着枕头睡大觉。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急不急，就是……”银杏指了指框子里的一件深色袍子，等着小主子发话。
    “哎呀……把陌蓝那小子忘记了……”这会子戚明鸾才想起来，那位陌师兄，如今只有中衣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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