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明珠明投
第344章 明珠明投
“修士受死!”鳄元此时的威势对比先前又岂止涨了一筹,锯齿大阵再出,残缺的断齿稀稀拉拉却能打得方才还凶威赫赫的屠劋宝光大敛。
“这处石室又是什么来头?这其中怎么会有妖兽内丹?若是有妖兽内丹,那外界的上修们怎可能按捺得住?
这畜生不过才二阶上品,还未到结丹时候,便是吞了妖兽内丹,又怎么没有爆体而亡?!!”
袁丰这满肚子疑问无人解答,鳄元正为相伴多年的三名兄弟次第陨落而震怒不止,自是不可能再将这妖兽内丹是观鱼上修那头紫鳞伏山龟所留的消息说与前者听!
袁家少爷的戟法到底不俗,晃过断齿大阵,重重落在鳄元脖颈一划。
而令得袁丰大感讶然的是,这向来无往不利的宝贝此次却是失了锐气。
鳄元吞入腹中的内丹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化开,充盈的丹元将它的肉体疾速滋润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锵”,戟光竟然只在在鳄元厚实的皮甲上留下了一道浅痕,才刚见血,就被挡出,回落袁丰手中。
后者面有惊色,心中暗道:“只这么会儿工夫,这畜生怕是快能敌假丹了”
“轰”,不待袁家少爷多想,一道要比先前更粗壮许多的绿釉水箭从鳄元口中喷出,水汽凶猛、迅疾非常!
袁丰不敢怠慢,步法运转到了极致,亦不过将将拉开与其的距离,便被足有儿臂粗细的水箭撵上。
“砰!”屠劋被水箭击飞出去。
一时之间,场中水汽翻腾,如有春雨溉下,浇下来点点落。
发髻湿透的袁丰则被震得胸口一闷,先前强压制住的伤势再不能忍,令得其眼前一黑,伸出的手好悬未能将那倒回保命灵器接了回来。
“要遭!要走!”袁丰吞回恶血,心中焦急。
他到底是山南道同侪中数得着的人物,只短短片刻功夫,即就攻守易势,使得这袁家少爷立刻便想通了,拖着这副重伤之躯,定不可与此时的鳄元力敌的道理。
袁丰这等人物自是不缺果断,拿得起亦放得下.
那蹲在角落里头抱着阵盘钻研不止的娇娃曾令得他食指大动、垂涎欲滴,但此时的袁家少爷却是半点不顾,连个关切的眼神都吝得给,闪身即走!
“只待我回了饮冰室中,入了空的房间,当就有脱身之法了。”
袁丰所想算不得差,只是却也需得看看鳄元舍不舍得放其走。这畜生见了袁丰动作,断齿未再结阵,裹挟水汽散乱喷出,颗颗威力都非同小可,由不得袁家少爷半点小觑。
便是袁丰所学《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精妙难言,但他到底未能得其中半分精义,此时面对着足能与灵器相提并论的一二百枚断齿,终于还是百密一疏,吃了大亏!
“叮叮叮咚”屠劋与锐齿相撞的连连脆声倏地一停,被一声从袁丰宽厚肩头传来的闷响所打断。
鳄元的一枚断齿击在了袁家少爷的右肩上头,直接将后者霸气侧漏的大氅洞穿,轻松撕裂了盖在其下的法衣,给袁丰肩头留下来一个可怖的伤口。
“嗵”,那枚断齿透过这个螺旋状的肉洞,重重地撞在了袁丰右侧肩胛骨上,碎成渣滓。
而于此同时,袁丰能清楚地感知到遭断齿击中的那块伤骨已经龟裂开来,溅起的骨屑与碎裂的断齿残渣一并陷进他的法体之内。
陡然遭创,痛得袁家少爷挺拔的倏地身子一软,令得其俊俏的面容上绽出痛色。
连其口中操纵屠劋的灵决也只差一点便要断掉,几乎就要使得迎面而来的又一道绿釉水箭赚了便宜,将他这项上头颅轻松击碎!
“恶兽凶顽,不可力敌,须得走了!”袁丰险险避过鳄元这致命一击过后,心头仅存的几丝侥幸便就荡然无存。
现而今,勿论是蟾露桂香亦或是阿姊、炉鼎,在袁丰的眼中都已不甚重要了。能否从鳄元的嘴中活下来,能不能活着离开观山洞府,才是袁丰此刻最需要关心的事情。
两枚二阶极品神光符各贴在两腿一边,袁家少爷的速度便就跟着暴涨一截。
“修士,你走不得!”鳄元的怒喝震得远处的张清苒身子一颤,连手中的阵盘也差点跌落下去。
前者震怒之际,显然也未彻底失了方寸。
“一刻钟内,我比回来,道友莫要自误。”说完鳄元只给张清苒留了一个颇为耐人寻味的眼神过后,就又撵着袁丰而去。
张清苒在原地呆坐数息,两道清泪将一双杏眸缓缓浸满,溢了出来。
二阶洗身阵盘不难解开,只是这么会儿时间张清苒便已完成了大半。只是要不要真依了鳄元所言而行,却令得这貌美女修千难万难。
“早晓得,便该早早待在从曾祖派中蛰伏,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张清苒在灵龟石室中的幽声叹息康大宝自是闻听不到。
不过他才与蒋青入了暗河未行多久,便见得亡命逃窜的袁丰便是贴着两道品质不凡的保命符箓,亦也被穷追不舍的鳄元撵了上来。
这畜生在水中的速度却是要比先前快了一大截,袁丰才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腐臭,鳄元便用一张巨口将其品相不凡的那件大氅扯了下来。
其所剩不多的尖牙利齿也顺势在袁丰的脊背和小腹上刮下来数道肉条,将后者身周的水浪染做红波。
“慢着!”康大掌门来得太晚,不晓得鳄元吞服了妖兽内丹,实力暴涨之事。
他虽也诧异为何二者之间攻守易势,但也只是拉住蒋青,未有轻动。
毕竟眼前这局势变换得实在太快,康大宝一时都不晓得该如何入局。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先前被袁丰抛下的六目贤鳏与紫须王鲔的二兽尸身,都已在途中被康大掌门带着蒋青收拢干净。
是以康大宝自也晓得面前大发凶威的鳄元此时正是暴虐时候,而问题也就在此处。
先前他与鳄元的脆弱联盟关系是两方空口白牙许下的,但偏偏现今四头开灵水兽殁了其中之三,天晓得鳄元这仅剩的一根独苗还能不能认账。
需晓得妖兽最是狡诈无常,若是助了鳄元屠灭袁丰过后,那遭这贱畜卸磨杀驴怕是个大概率事件。他康大掌门又怎么能做这档子蠢事?!
至于帮袁丰?康大宝便是将肚皮都挖空了,也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与蒋青有什么能帮袁丰的立场
如此一来,坐山观虎斗,做个河蚌相争旁边得利的渔翁,当是康大掌门此时最好的选择。但他却未想到,此时的袁丰并不是在战略转进,而是山穷水尽!
不过只是几息时间过去,蒋青与康大掌门便都察觉出来不对了。
“这鳄元怎生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咔吱”袁丰的右腕连同其上灵器护腕被鳄元尖齿轻易切断,与它们一同落于水中的,还有袁家少爷手中那宝光粼粼的屠劋。
在旁看得此幕的康大宝顿时心头一寒:“做不得渔翁了,怕是该跑!”
“好畜生!!”袁丰笑骂了一声,晓得自己确是败了。若是全盛之时,他不是不能尝试从这恶兽口中逃得性命。
但他先前便被储嫣然所伤,随后又为求速杀紫须王鲔加重了伤势,再一时不慎,被实力大涨的鳄元抢占先机,此时再失了得力灵器,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尖齿在袁丰断腕处所留下的创口上头还残有大股煞气,正肆意地涌进这袁家少爷无力抵挡的奇经八脉,只是片刻,便冲得他行气不稳,经脉断裂,随后便连冰叶道基,都隐隐有崩溃之相。
这等伤势,便是袁家老祖袁不文亲来,都救不得的。只是在这临死之际,袁家少爷倒也洒脱。
他只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在旁坐视的康、蒋二人,嘴角露出丝不屑的浅笑,刚开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被鳄元张口狠狠咬住!
后者因了被丹元滋养而在口中刚生出来的新齿才刚破开袁丰的法衣,将后者的鲜嫩脏器割成肉块,紧接着足有铁杵粗细的十数根兽指便极为轻易地插进了袁家少爷本就残缺的法体,将其分做数块。
这荆南州内有名望的青年俊彦,良姓嫡脉、金丹根苗、冰叶道基的风流美男子,便就如此仓促的命丧于妖兽之口。
其死状之惨,绝对还要超过先前二兽。
鳄元才为兄弟报得大仇,鲜美的仇人血液大口入腹,令得他心中快慰生起。而此时就在这一片浓稠血浪之中,有两道光影,正片刻不停地亡命朝灵龟石室方向奔去。
“呵,人族修士,最是利欲熏心。如此时候,不晓得背身而走以求逃得性命,竟然还敢觊觎石室秘宝,殊为可.”鳄元这轻蔑之言只说到一半,便就止住。
“不对,要追!”这畜生竖瞳中陡然现出锐光,紧接着四肢一摆,便朝着二人身影紧追过去。
“这贱畜若敢跟我们动手,那它也别想用那洗身阵盘!!便乖乖老死在这观山洞中吧!”
康大宝修行《长息决》与《青羊松论经》,灵力之绵长,足能与寻常后期修士相比,但此时与蒋青二人逃奔,却是赘在后者身后,随时准备面对恶兽反扑。
但行在最前的重明剑仙却突地动作一滞,独臂持剑,返身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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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这举动自是遭了康大掌门一通呵斥:“小三子,你昏了头么,是要作甚?!”
“大师兄,那畜生在水中太快,我们怕是逃不得,我这便回去,拦他一拦!”蒋青面有凛然之色,显是听不得劝。
康大宝又哪里舍得?!自是不许!但却也晓得此时不是拉扯时候,若是动作慢了,兄弟二人说不得都要折在这里。
于是康大掌门只出声厉喝:“老三回来,真要拦这贱畜,还轮不得你!!”
“大师兄速去,师弟我总不能连两个畜生都不如!”蒋青说得甚是潇洒,挺剑而去,未有回头。
三道凌厉的炎气剑光被鳄元抬起双掌轻松挡下,但这恶兽的眸中却生出来了意外之色。不光为蒋青的三阳剑经在水中威力也未消减许多而感诧异,亦为眼前这熟悉一幕而触景生情。
“老二、老三,苦了你们了!”纵然此景十分熟悉,但鳄元这心头可未生出来半点恻隐之心。
“我的兄弟都死了,你这人族修士,又怎能不死!”只见这畜生怪吼一声,绿釉水箭先发,锯齿结阵在后。
对面那蒋青便算是剑道上头有些微天赋,但只以独臂持残剑,无有其他手段,定当无有幸免之能!
面对声势浩大的两道重击,蒋青目中未有退缩之意,屏气凝神,心头默念起来:“所谓剑者,无惧并无畏,无畏则无敌。”
于此同时,储嫣然所赠的磨剑石在蒋青怀中都未焐热,却也跟着极有律动的嗡鸣起来,使得这俊朗剑客身上的剑意猛涨一截!
“铮”白露剑残锋上头倏地现出来耀眼毫光,竟刺得远处的鳄元都微眯起眼。令得这畜生心中生疑,旋即又低喃自语:“不可能的,他终归只是一初期修士,抗不得的。”
话虽如此,但鳄元却又再开其口。
这绿釉水箭哪怕在它吞服了紫鳞伏山龟兽丹过后,亦非是轻易能用,但他在此时却也舍得再施一箭,同时心中已打起了定要将蒋青钉死在此处的主意。
眼见绿釉水箭越来越近,蒋青来不及避,白露剑凌空斩下,一道可怖的剑气狂暴地落在绿釉水箭箭头。
凌厉的水箭散成水滴重新融入这处暗河,剑气未停,锯齿大阵亦尝到了味道,被斩得崩散开来。此时剑气仍未有四溢开来,与最后一道绿釉水箭同时湮灭。
水入暗河,剑蕴仍存。
“好剑术!!”鳄元不禁赞出了声,他心中虽有意外,但目中却并无慌色。
“乓”蒋青手中的白露剑断成两截,先前他那一剑便连岳澜那等修行了百余年的老筑基都绝难发出,自是需得付出些代价才有道理。
“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当是如此了吧?事前却是不晓得此物居然与我这般契合,当非是如戚夫人之前所说,只是一块磨剑石吧?只是可惜,未得钻研了。
呼,戚夫人倒是大方,早知如此,先前道谢之时,当该更加心诚些才是。”感受着还在兴奋律动的磨剑石,蒋青嘴角微翘,心中默念一阵。
纵是面对如此死局,蒋青的心中也未生出些什么怯懦之意,反还在回味他刚才斩出那平生最妙一剑。
“昔日曾听大师兄讲道时言过‘朝问道,夕死可矣’,当时还以为是前人所撰,不可轻信。今日才得幸悟得剑道半道真韵,方晓得当真不假!能经历如此快慰之事,死亦何惧?!”
这段经过说起来长,但从蒋青返身拦截出剑,到鳄元三重道术都被这道剑气湮灭干净,这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罢了。
鳄元自是老神在在,这世上哪还能有比没有飞剑在手的剑修,更为孱弱的敌人?!
对面那蒋青手持断剑,面上表情不矜不伐,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这份超然卓绝的风姿,却要使得某个小派掌门又要自叹弗如。
鳄元收了道法,只以强悍的肉身猛扑过来。
此时它口中的利齿缝隙间还有袁丰的血肉残留,血气浓郁得蒋青微眯起了眼睛。只是便没了飞剑,他也断无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我蒋青大好男儿,哪能被这贱畜小觑了!”
可下一瞬蒋青只觉身后来人将自己狠狠一揪,甩飞出去!
“走!”
蒋青的位置一空,鳄元的巨掌便猛地拍在一个胖大汉子身上,令得场中响起来金铁交鸣之声。
“铛铛”
“速去将张清苒擒来救我!”康大掌门都已将太古原体运转到极致,但与才服了妖兽内丹的鳄元近身恶斗,亦难占得半分上风。
“师弟我”
“莫说.废话!若是.”康大宝双手扛四爪,法衣上的灵禁顷刻间便就迸裂开来,上乘灵帛成了烂布,露出伤痕密布的健壮身子。
“若是我此时走了,便真成了眼前这畜生了!速去,我身上还有伯爷所赠手段,假丹我都杀得,不信这贱畜能奈何得我!”
“大师兄”
“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