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乎意料的妖怪
果然如林默猜想,当赵三问遍全村人之后,确认确实没有人来过他家小院——无疑,这只可能是那只妖怪窃贼放在这里的了。
“这一定是仙长神威,那妖怪怕了,特意奉上钱财求饶命的!”
“没错没错,还是仙长厉害!”
村人们十分高兴,林默却有些后悔:早知道上午就不打坐了,这样还能抓住那只小妖!
炼气阶段的修行者还不能将精神凝结成神识,遍扫周遭,他们拥有的只是敏锐的五感。这对于防备凡人来说是足够了,对妖怪却用处很小,不说他们本就更甚于修行者的肉身素质,再加上一些法术手段,五感基本上没什么作用。比如孙悟空,这猴子每回出现林默都发现不了。就因为这个,他还几次故意突然跳出来,以吓唬林默为乐。
后悔之后,林默又有些奇怪:特地跑一趟来给自己送来钱财,这小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总不可能真的像村民们说的,是怕了自己吧?且不说互相都没见过面,谁强谁弱还不定,就算是真的害怕了,也应该直接跑掉,何必还留下来送东西呢?
想不出答案的林默将钱财分给了遭受偷盗的村人,又稍稍迟疑,还是回屋继续打坐了:看看今天晚上的情况吧!
当夜,妖怪依旧没来,林默在房顶枯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他想了想,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房顶。直到中午时分,眼看还是没有收获,才从房顶跃下,回到偏房内打坐恢复精神。直到傍晚时分,才从偏房中出来。
而这时候,他又在眼前见过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一片脸盆般巨大的叶子上,堆的满满当当的鲜脆水果!
林默叫来赵三询问村人一番,果然没有人来送过这东西——这还是妖怪送来的。
依旧将水果分给村人,林默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守夜。
当夜,妖怪仍然没来。林默毫不奇怪,天亮时也不再继续坚持,而是直接回到偏房内休息。等到中午时分再出来,门口又是一堆水果。或许是早晨刚刚采摘的,上面还带着露水,色泽艳丽,鲜嫩欲滴。
林默无奈的叹口气,拾起两三个尝了尝,其它依旧分给村人。
就这样,接下来的七天,林默和妖怪不断重复着这个经历。林默守夜无果,前去休息,妖怪悄悄前来,送上礼物。或许是新鲜水果,或许是珠宝玉石,从不间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村人们渐渐不再害怕那妖怪,他们甚至乐呵呵的不断讨论,猜测明天那妖怪会送什么过来。
但林默心中愈发沉重:那妖怪只怕不好对付!
这些天来,他不断更换作息时间,有时候上午打坐,有时候中午打坐,有时候下午打坐,甚至还有正打坐时突然停止,在屋内屏气凝神,做出一副打坐假象,等待妖怪前来上钩……但这都没有骗过那妖怪!妖怪似乎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每次都完美的选择他凝神打坐的时间前来,一次都没有错过!林默甚至连妖怪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这就太可怕了!
“难道这妖怪已经超越炼气,到了炼神修为,能够神识外放监视我?但如果是这样,他也一定能看出来我的修为只不过炼气,为何又会这样不断的送东西?还对我这样避退?”
百思不得其解,林默的心头沉重起来。
在第二天,这种沉重因为门口出现的新礼物而达到了顶点——那是一个小小的金属制品。呈环状连接在一个圆盘两头,盘上镶嵌有三根小针,在不断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错,这正是手表!
“啊!俺不是把这东西卖给镇上的孙家二少爷了吗?”赵三大惊:“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别出村。”
林默面沉如水,交代一句就上前拾起手表,将其揣进怀里,拿出灵符册和地火镜,向村外走去。
村人们见他神色,顿时惴惴,老老实实的在村门口看着他离了村落,进入密林之中。
林默进入密林之后快步行走,毫不停留,直直走到一处乔木较少的开阔场地,才站住不动,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大喝出声:“出来!不要玩这种把戏!我就在这和你谈!”
林默心中危机感被触动了。深深的触动了!
手表是他从那一个世界带来的东西,往好了说是一个留念,往坏了说,这可能就是一个炸弹——这个世界有满天神佛,若是凭借这块手表探测出他的来历,他一点都不奇怪!而事情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会发生什么,林默根本不敢想!
而现在,这妖怪竟然把这块手表送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来历我全知道?还是你在我的掌控之中?
林默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把这个问题马上解决!
密林中静谧无声,林默全身戒备,手持灵符册和地火镜,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他相信,那妖怪绝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从密林中钻出,来到开阔场地中。
那较低的身影是一只半人高的老虎。其双目炯然,体形健硕,一身棕黄皮毛油光发亮,跨动之间肌肉起伏,一看就知是强大的猛兽,绝不是普通野兽可比。
较高的身影却是一只人形猴子。和初见时的孙悟空差不多,也是满身棕褐色猴毛,毛脸雷公嘴,甚至身上也有一件袍子。只不过这袍子还十分干净,比孙悟空当初的灰黑袍子要好得多。
林默见状,心中先是一紧,又是一松。
妖怪有两只无疑是超出估计的,但相比一只化成人形的妖怪,两只未化形的妖怪又是好事:那村人们夜中所见到的无疑是猴妖,在夜里面,这人形猴子看起来可不就是一个人吗?
眼见一虎一猴行至自己身前三米距离,林默开口:“停下!”
猴妖应声而停,十分听话,虎妖却瞪视林默一眼,才在猴妖的拉拽下停住。
林默紧了紧手中法器,一边提着体内法力,一边道:“就是你们两个在赵家村作祟的吗?”
猴妖马上躬身,口吐人言:“回禀仙长,确实是我们。”老虎歪着头,似乎不屑回答。
“为什么这么做?”
“我们只是听说这山上有仙人出没,于是想来拜入仙人门下。可是到了山上却遍寻不到,只能出此下策,引起仙人注意。”猴妖十分真挚,目光中全是赤诚,“仙长容秉,我们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类!”
林默一听就心中微松,从发生的事情看来,这猴子说的确实是实话。
妖怪之中多种多样,有占山为王成就一方妖王的,也有一心向道拜入修行门派的,不说那些神话故事理的人物,单单是方寸山的藏书里,林默就看到过不少例子。
“那你为什么要不断的给我送东西呢?”
猴妖一笑:“我们想请仙长引荐,拜入仙长门派!”
林默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就是托人办事的红包啊!迟疑下,他从怀中掏出手表,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从哪弄到的这东西?又为什么送来?”
一见手表,剑齿虎妖微微张大嘴巴,目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这是我从镇上偷回来的!”猴妖十分干脆道:“我想水果钱财都算不上什么宝贵东西,又听那汉子说他在镇上卖了一件仙家宝贝,就去了镇上,将这东西偷了过来,送给仙长,希望仙长能看在这宝贝的份上,为我们引荐!”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不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啊!林默顿时彻底安心了。
“若是这样的话,倒不是什么大事。”身份没有暴露,妖怪也不是肆意作乱的,林默轻松的笑了起来:“只是拜入我门派一事,我一介童子,可做不了主!”
猴子一听颇为沮丧,张口要说什么,但却被身侧虎妖给抢先了。
“那就快将宝贝还来!滚到一边去!”这第一次说话的虎妖张开血盆大口,腥臭血气喷出,目中满是贪婪:“区区童子就如此不知好歹,真当俺不吃血食吗?”
猴妖大急:“老虎你别胡闹!咱们是来求仙的,怎么能这样?”
虎妖摇头摆尾,极为不屑:“那是你,不是俺!”
“你怎么这样?咱们不是说好求仙,才从八百里外走到这里的吗?”
眼见虎妖和猴妖吵了起来,林默谨慎非常:看起来,猴妖是个真心修仙的,虎妖却未必!还吃血食?将宝贝还回去?怎么可能?
心中一动,林默法力吞吐,地火镜镜面一亮,从中喷出一团人头大小地脉火来在空中翻滚。虎妖与猴妖面色大变,同时向后一跳,拉开与林默的距离。其中虎妖更是垂下背脊,口中发出呜呜之声,极为戒备。
林默也不看他们,只是左手一挥,将手表扔到火团中心,四五个翻滚之后,已然化入火中,消失不见。
猴妖顿时愣住,虎妖也傻了,好半晌才喊道:“你竟然将俺的宝贝毁了?好胆!”说罢,它背上根根毛发耸立,指爪大展,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来。
林默抬眼,冰冷视线瞪视虎妖,左手持灵符册,右手持地火镜,一身法力运转之下,那团地脉火在胸前燃烧翻滚,释放出滚滚热浪。
虎妖虎目一缩,僵在原地不动,是由低沉的呜咽不断从口中发出。
就在双方僵持时候,猴妖跳出,挡在两人中间,向林默不断鞠躬道:“仙长,我们是真心求道,只是老虎他有些不适应,您莫放在心上!”说罢,他又转头冲虎妖喊:“老虎,别胡闹!快向仙长道歉!”
猴妖一连喊了两三遍,虎妖才停止呜咽之声,重新站起,虎目愤愤的瞪视林默一眼之后,尤其在灵符册和地火镜上划过,才摇头摆尾的一转身,重新钻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猴妖大急,对林默道:“仙长,我这就去把老虎找回来,它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您且万别放在心上!”
林默法力一转,将火团收回地火镜中,对猴妖叹息道:“修行之道,强求不得。”
猴妖一咬牙,二话不说就扭头往密林里钻,看那架势,是一点没把林默的话放在心上。林默只能最后喊一声,问出仅剩的疑惑。
“你是怎么监视我的?你们两个的修为,都还做不到神识外放吧?”
猴妖迟疑了下,一双猴爪抬起到耳边,一翻猴毛,亮出潜藏于下的四只小耳朵。
“我天生异种,有六只耳朵,能听尽周遭动静,遍晓四方声音,您的所作所为,,我在林子里就能听见!”
说罢,他就再不停留,直接窜进密林之中,找寻虎妖去了,徒留下惊诧的林默站在原地,惊呼出声。
“竟然是六耳猕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