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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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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容帝面上偏袒容离,但其实大臣们都知道皇上更宠爱的是这个二儿子,这一世容帝确实重视容离,但对容赫的态度也叫人分不清楚,模棱两可,无非就是想让这两个人互相刺激。
    从前她一直以为是容帝错了,今天她才知道,错的是世人,唯独不是容帝,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知道,谁才能为皇。
    那一瞬间,顾长卿心底有了第二个秘密,直到容离登基,否则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嘲笑她害怕也好、心机也罢,顾长卿只是受够了孤军奋战的日子,她不敢确定,如果容离知道一切还会不会视容赫为死敌,而没了他,自己又是否能在这场会把人绞得血肉模糊的战场里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算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切,恨她也罢,顾长卿还是想要自私一回。那个无辜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要容赫拿命来偿。
    石勒在晋国住了五日,这五日里所学到的,比他三十多年来在马背上学到的还要多。顾长卿的学识、见解、仁慈、善良、睿智,无一不让他惊叹,没遇到顾长卿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子。石勒很清楚,他谋朝篡位打下的赵国,想要光凭着武力是绝对无法服众,而自己身边若是有顾长卿的指导,赵国一统北方,决胜天下,指日可待。
    石勒的侍从跟着他打过仗、吃过苦,对这个草莽皇帝最了解不过。这个皇帝此时看起来威风,但其实曾经受了怎样的苦谁都不知道,他曾经作为奴隶怎样卑微地活着,谁也不知晓。
    “大人,明日就要回国,顾小姐那边…”
    石勒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再如何强取豪夺却也不能夺取人心。
    “我征战沙场这么些年,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人。我有无数种法子能让她跟我走,可我都不能去做。顾长卿这样的人,即使我威胁她一时,这一世她都会想尽办法逃走。我隐约能感觉到在皇朝中有什么一直牵引这顾长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那是顾长卿不能离开的源泉。可惜了,这样的女子。”
    侍从没见过这样的赵王,竟也会开始想着别人了,但他又知道,这个顾小姐总是不同的。
    第67章 重回军营
    石勒走的时候,顾长卿和容离把他送到了城门外。当然,真正去送他只有顾长卿,容离不过是不愿意她一个人去罢了。
    石勒看了看容离那张常见的冰山脸,微扯嘴角,把顾长卿拉到一边。
    容离几乎是立即地抓住顾长卿的手,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石大人这样怕是不大妥当吧。”
    石勒虽然觉得语塞,又不好发作,“太子殿下放心,吾只是想同谏官说几句话罢了。”
    容离骄傲地挑了挑眉,“说吧,我听着呢。”
    顾长卿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又是吃错了药,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堆着笑看向石勒。
    “石大人莫要介怀,您请讲。”
    石勒看了看被顾长卿的眼神威慑以致于默默后退了两步的容离,又看看了眼前的这个让自己第一次感到奇迹的女人,忍不住觉得这两人出奇地相配。
    “你们汉人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赵国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我虽不知这皇城中有什么牵绊着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有朝一日你遇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助你、保护你。若有一日你也想来赵国看看那山河骏马,我必定敞开城门迎你。”
    “大人之言长卿着实要热泪盈眶。不过几日之情,怎敢让您如此挂心。”
    “你们汉人重情重义,其实我们羯胡人更甚,别说就这几日,哪怕只是那日初见时你替我解围,也足以让我回报良多。今后相见怕是遥遥无期,石勒只希望有朝一日再见时,你能依然忆得起微不足道的我罢了。”
    “石大人重情重义又虚心好学,有石大人这样的臣子,我相信赵国定会繁荣昌盛。长卿相信,有缘必定重逢!”
    石勒带着侍从等人骑上骏马一直向前奔跑,再也没有回过头去。他知道,那样美好的人从来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希望如她所言,有缘相见。
    顾长卿不知道的是,石勒在回到赵国后,当即颁布法令,举国上下,男子统一剃须,且大力提倡羯胡与汉通婚,广开言路,广纳谏言,大力推崇办学与讲学,注重教育,严惩一批贪官污吏,降低赋税,统一度量衡。
    没有人知道,后世一直广为传唱的石勒王之功绩,皆缘起于一小小汉人女子罢了。
    顾长卿目送着石勒骑马远行的背影,心中仍有些许不安。上一世就是在使臣回去之后才有的赵国攻打晋国一事,也就是这一次战事,容赫借机陷害容离,致使容离被流放,容赫才能坐稳那皇位继承人之位。这一世里很多事情都已改变,容赫和顾长安的事使他不能入宫更难以接触到使臣,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发生前世那种陷害的事,但这战争能否完全避免,这皇位之争的最终定数能否被改变,顾长卿仍旧没有把握。
    回了浮生楼,顾长卿又细细思量了一番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顾长安设计让自己清白不保,可自己却被容离救了下来,可即使是顾长安从中作梗,又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寻阳和自己能被挑拨的呢?而容赫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件事?他断不可能偶然间经过那个院子,毕竟在宫里,那处荒院十分偏僻,没有去往任何一处重要宫殿要经过那里,即使有个别小地方要经过那里,可容赫又怎能那样巧地就在那个时候来了呢?
    顾长卿想破了脑袋,只得出一个结果,除非有人事先通知,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顾长卿一直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容赫这个人,只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人的卑鄙以及他对至高无上权力的无尽渴望。顾长卿怎么也没想到,容赫和顾长安早就串通好了,顾长安安排人来□□自己,而容赫就在自己被□□之后出现,好伪装成一个心疼她、可怜她、即使知道她遭受侮辱也不嫌弃她的人,那样,她既被抓住了把柄,又只能心甘情愿进入孝王府,任他摆布。
    顾长卿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果然,那个叫人作呕的人,不管是从内到外任何地方都不曾变过,还是一样不择手段,还是一样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距离那日顾长安与容赫私通被发现之后,寻阳已经五日没再踏出过揽月阁一步。她知道,那个被顾长安找去想侮辱顾长卿的侍卫已经遇刺身亡,听闻那人的尸体,和宦官别无两样。是谁做的,寻阳很清楚。
    寻阳知道,自己和顾长安这件事是有联系,也可能是自己间接害了顾长安,但寻阳不觉得她错了,一切不过是顾长安咎由自取罢了。只是整件事情看似紧密妥当,却仍有一事存有破绽。
    自己派去通知太子哥哥的侍女却把消息给了二皇兄,一番拷打下,那侍女却只一口咬定是她偷懒,见着二皇兄就直接把消息递了出去。寻阳当然知道这只是一番说辞,照当前情况来看,这人必定是二皇兄的眼线,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二皇兄要在自己这里安排眼线。
    那侍女被寻阳调去了浣衣局,暗中观察了两日,也不见有什么人来照顾,便也就没再去在意,只是她多了个心眼,既然二皇兄在自己这里安、插眼线,必然是想知道什么的。
    忍了这么几日,寻阳着实有些忍不住想要去见见顾将军,她想知道顾将军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担心。
    城外军营,寻阳穿着破旧而又沉重的军甲,勾着背,小心翼翼地端着热茶进了顾长远的军帐。放下手中的茶水,寻阳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似是满足了一般,勾着腰准备退下了。
    “慢着。”
    顾长远突然开口叫住她,吓得寻阳一阵颤抖,却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不敢抬头看他。
    军帐里只有顾长远和张副将,张副将见这小杂工竟敢不抬头看着大将军,顿时来了火,当即抓起杯盏就要向她执去,顾长远瞪了副将一眼,后者赶紧恭敬退下。
    看着他(在顾将军眼里,寻阳是个男人)低头怯怯的样子,顾长远忽然有点想笑。
    “小哑巴,怎么几日没见你?”
    听着从他嘴里叫出来的那三个字,寻阳甚至宁愿自己就叫这个名字。
    为了能在军中生存下去,寻阳买通了一个农妇,让她假扮自己的娘,又让她去军营哭了一番,这才让军营收下了自己。顾将军见自己可怜,加之老母又常年生病,这才应允他可以在母亲病重时回去照料,且晚间无需驻扎在军营,这样寻阳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奔波。
    此刻见他竟然询问自己,且还记着自己,寻阳已经甚是知足。
    她伸出手比划着母亲生病卧床的样子,顾长远一看便知。
    “怎么不在家多照顾几日,军中近来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寻阳忍不住抬眼看他,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外人所说那般冷漠,也不像自己在宫中与他相见时的无情,果然这个人对待军中之人和旁人还是有不同。
    顾长远不会知道,寻阳是多么想告诉他,我是因为想你才巴不得日日夜夜在军中做杂工,但最后寻阳也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来了也好,我有几件衣衫破了,军营里又没有哪个男人像你一样心灵手巧跟个女子似的,你来帮我缝补吧。”
    寻阳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衣衫准备出去,却又被他拽住,
    那双大手传来的温度是那样清晰,从她只着了单衣的手臂上传至心间,让她莫名脸红起来。
    “你就在这里缝补吧,省得待会儿还得送来。”
    寻阳微微点头,坐在一旁开始穿针引线。
    其实她本是千金之躯,哪里会这些粗活?但为了他,为了能让他觉得自己有些用处,她回宫之后连着几夜让晓晓教自己针线活和泡茶,还有些打扫的功夫。从前父皇还没有称帝,虽然王府里日子没那么好过,但至少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沾过一滴阳春水,也不曾碰到这些个活计,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她放弃了几乎所有她可以放弃的,若是叫母妃知晓,定是该骂她了。想到这里寻阳忍不住轻轻笑了。
    顾长远坐在她侧方,看着这个孩子突然勾起的微笑,竟俊脸一红,浑身燥热起来。顾长远从不曾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候,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赶紧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两个人就这么在军营这样嘈杂而又狭小的地方,自成了他们的世界。
    晚间,因为寻阳小炒的味口还算可以,在军营这样的地方也难以讲究,副将总是让寻阳炒些送去给顾将军下酒。
    其实顾长远不大爱喝酒,但就着寻阳的小炒,也总是能喝上些许。寻阳端着几碟小炒进了军帐时,顾长远却不在。
    “来了。出来吧,今儿月色好,在外头喝点,趁着时候也能跟你说说话。”
    寻阳转头看了看顾长远,他已经拿着酒瓶喝了起来,寻日里他很少有这样子,今日定是心情不好或是遇到了什么事。
    寻阳端着小炒放在他面前的石头上,又静静坐在他身边,等着他开口。
    顾长远侧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小哑巴,忽然笑了。
    “你啊,身架骨也小,脸也只有巴掌大,还总是勾着腰,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没个点男子气概。不过这样也好,你除了烦心点杂事,也不会再有旁的忧愁。”
    他的语气很不好,对着月光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不曾吃点菜垫垫肚子,寻阳想开口,又强忍住了。
    “你知道我有个妹妹吧?”
    见他提起顾长卿,寻阳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可顾长远看向她的眼神又是少有的笑意,寻阳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这个妹妹啊,是个谏官,在朝中颇有些地位。你别看她精明着呢,其实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家家,我本不想让她走那条路,可我知道,我没办法阻止,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
    “从前我和她没什么交集,真正有了必不可少的来往还是因为那个人,可是啊,我越是接近长卿,这心里就越是难受,我看着这孩子一步一步走入皇宫,不舍和担忧没有一刻停止过,可我知道,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样不能做,我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
    第68章 何为你求
    说着,顾长远深深叹了口气。
    夜色总是撩人,尤其是这样的将要圆满之月。寻阳听着附近不远处军营里吵嚷叫喊的放肆喝酒唱歌声,又看了看顾长远一口一口闷酒的样子,忽然明白了父皇曾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上,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悲伤。
    “小哑巴,你家里头可还有什么人?除了你母亲。”
    寻阳轻轻摇了摇头。
    “那也好,不用操心其他,也不用担忧其他,”
    “其实说来也好笑,我和胞妹倒没那么亲密,我母亲和长雪都是小家子脾性,整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勾心斗角的,每次回去都觉得累得慌。”
    “长卿是六姨娘的孩子,我从军前见过几面,但六姨娘生性不争不抢,又礼佛,在家里甚是没有地位,我也就没注意过这个妹妹。后来围场相见,竟觉得恍若隔世。她长得漂亮,若不是因着那个人的命令,我应该会当一个真正的好哥哥,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可是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那个权利。每每听她叫我‘哥哥’,心总是很疼,我很心疼她。这孩子走到今天,还会继续走下去,一路上太多困难,我却不能帮她,甚至有时候还会推她一把。小哑巴,我不是个好哥哥吧。”
    寻阳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她能感觉出来,顾将军与顾长卿走近,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命令,可从现在他满满的悲戚来看,那个人的命令让他为难,让他觉得对不起顾长卿。
    寻阳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对着他比划起来。
    顾长远懂他的意思,他手上比划的,是在说他是个好哥哥。
    顾长远轻轻一笑,那一笑让寻阳终于懂得了她不惜牺牲一切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这样的笑。
    “看我,问你作甚,你只会说我好罢了。旁人都说我对长卿这个妹妹好,替她打点一切,又教阿蛮习武,每三日必定回府看她,但其实…呵,我算哪门子哥哥呢?”
    寻阳很想安慰他,告诉他,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很想拥抱他,告诉他,我一直支持你,很想夺下他的酒瓶,让他别再难过。但最后,她能做的只有看着他把自己灌醉。
    一直以来,寻阳都以为顾将军只是因为对顾长卿好而去对她好,加之顾长安从中挑拨,她总认为顾长卿对顾将军图谋不轨,是想利用他,但今日突然知道顾将军是受人命令才接近顾长卿,本该高兴的事,一时间却笑不出来。寻阳不敢想象,以顾长卿和顾将军的关系,若是让她知晓了这件事,该是怎样的打击。
    寻阳一直以为她是想看到顾长卿难过受苦的,但当真正能让她难过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辈子掩饰下去。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泄露只是因为顾将军。
    这一夜寻阳没有回宫,她不想去管别人说什么,也不想去掩饰,她只想陪在他身边,把他所有难过都看在眼里,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至少可以不让他感到孤独。
    眼见数日过得如飞箭,容赫还是不曾入宫,顾长安倒有了二皇子侧妃的名头而可以入宫了。她带着桂花糕去到揽月阁时,寻阳刚刚从军营回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参见公主。”
    对于她的到来,寻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皇嫂今日怎想起来揽月阁了?”
    “公主也知,虽然我与二皇子有幸终成眷属,但皇上对你皇兄仍是介怀,如今也只是准我前来给母后请安,这不还是想让公主在皇上面前替你皇兄多说几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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