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扬点头，缓缓道：“对婉宁而言，你就是她生命的延续。我对不起婉宁，只能补偿在你身上。从你出院后，我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你点点滴滴的生活。你每天早晨吃什么，考试考了多少分。什么时候剪了头发，甚至连第一次来例假的日子我都记得。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你所说的日久生情，或许就是这种吧！其实我早就知道崔钟石和马思媛的事，可是偏偏你却一点都不知道。很多次我想告诉你，但是又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我母亲逼着我结婚，和马思媛结婚，我才利用这件事，让你走进我的生活。这就是我跟你结婚的原因，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否则，别说你只是有婉宁的心脏，即便是婉宁，也不能让我委屈自己的感情而接受一个人。”
    苏暮然震惊地看着他，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的话，她倒是相信。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又怎么会愿意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可是。
    “我居然被你偷窥了那么多年，你不会还让人跟踪我拍我照片吧！”苏暮然震惊道。
    谭宗扬微红了脸：“是有照片，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钥匙在第一个抽屉里。”
    “还真有照片。”苏暮然吓得连连后退。
    “你现在相信了吗？”谭宗扬问。
    苏暮然重重地点头，连自己偷窥这种事都承认了，她怎么可能还不相信。
    “你先休息，我回家有事。”苏暮然嘱咐一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谭宗扬苦笑，知道她肯定是回家验证了。
    今天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有些不该说的话他希望能一辈子埋藏在心里，不再有说出来的机会。
    “苏小姐，您去哪儿？”黄丽正好过来，看到苏暮然急匆匆地往外跑。连忙问。
    苏暮然大声说：“我有事，谭先生这里你照顾了。”
    说完不等黄丽反应过来，已经跑的没人影了。
    等她急匆匆地赶回家，已经一个多小时后。
    按照谭宗扬说的，先是冲进书房，打开第一个抽屉。
    果然，在里面看到钥匙。
    拿着钥匙看了看，又去打第二个抽屉。
    当然，她是一眼看不出来哪一把才是打开第二个抽屉的钥匙。只能一把一把的试，她运气不错。试到第三把的时候，就把抽屉打开了。
    果然在里面有很多信封，信封的外面还写着字，都是年月日的记录。
    打开最上面的一封，是去年的记录。里面全是照片，而这些照片也全是她的。
    她还记得，其中一张穿着白色衬衣的黑色短裙的，是她来公司面试的时候穿的衣服。那件衣服她思考了许久，才决定穿的既保守又干练，当时闺蜜还说她穿成这样，一定会被刷下来。
    第二张就是面试成功，她很开心，约了几个好朋友还有崔中石一起吃饭庆祝。
    这里面有她所有的照片，吃饭时候的、走路时候的、甚至工作时候都有。
    再打开其他那些信封，按照日期，也都是她的照片。
    有她在学校时候的照片，有上课时候的照片，还有她出去跟同学一起玩的照片。
    从小到大，从十二岁到去年，这些照片记录了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甚至很多照片上的穿着。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何年何月。那青涩的面孔，几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谭宗扬却将其一一收藏在这里。
    “苏小姐，您去哪儿了？”
    黄丽看到苏暮然回来，连忙上前询问。
    苏暮然摇了摇头，看着黄丽喃喃道：“我现在相信谭宗扬是爱我的了。”
    “啊？”黄丽惊讶出声。
    苏暮然抿着唇笑起来，长年累月一直注意着一个人。一直看着她所有的照片，一直注视着她，就算是个丑八怪，恐怕都看出感情了。
    谭宗扬做到如此地步，她又怎么能不相信，谭宗扬是真心爱她。
    “苏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黄丽被她笑的越发糊涂了，不过想到重要的事，连忙说：“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谭小姐来了。”
    “谭小姐？哪个谭小姐？”苏暮然诧异问。
    黄丽说：“还有几个谭小姐，当然是谭雨菲小姐了。”
    苏暮然心一惊，连忙朝谭宗扬的病房跑去。
    谭雨菲简直因爱而狂了，上一次为了容澜，居然对谭宗扬下那么狠的手。这一次到医院来。谁知道来干什么。
    该不会脑子还没正常，看到谭宗扬没死，还想补上一刀吧！
    这样一想，苏暮然跑的更快了。
    终于跑到谭宗扬病房门口，却在门口看到一个人，不是谭雨菲是谁。
    “谭雨菲？你怎么在这里？”苏暮然来个急刹车，总算没有撞到谭雨菲身上。
    不过她震惊地看着谭雨菲站在门口，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该不会谭雨菲已经补完了那一刀，现在正打算畏罪潜逃吧！
    心念一动，赶紧推开门看看谭宗扬。
    幸好，没在谭宗扬身上看到任何血腥的画面，谭宗扬似乎睡着了。胸口微微起伏着，很安详的样子。
    苏暮然松了口气，悄悄地关上门。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杀我哥的吧！”谭雨菲苦涩道。
    苏暮然抿了抿唇，心里暗想。我就是这么想的，谁让你有前科呢。
    “你放心，我不会再伤我哥。上一次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没先到他会不躲，没想到真的会伤到他。”谭雨菲说着，低声抽泣起来。
    ☆、第163章 一生一世
    苏暮然皱着眉头看着她，看她哭的实在可怜，拿出纸巾给她说：“好了，别哭了。你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刀再偏一点，你大哥可就死了。”
    “我知道，所以这些天，我一直都不敢来看大哥。现在看到了，更不敢进去。”谭雨菲哽咽道。
    苏暮然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小姑子，冲她招招手说：“我们到旁边说话吧！别吵醒你大哥了。”
    谭雨菲点头，跟着她走过去。
    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苏暮然朝外面看了看。蓝天白云异常清澈干净，犹如她此刻的心惊，那么温柔，那么蔚蓝。
    “容澜没有出事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苏暮然说。
    谭雨菲点头，若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也不会有勇气过来看望大哥。这几天被关在家里，她是想死的心都有。
    本来也有打算，如果真的有容澜的消息，容澜真的死了。那么她也死了算了，也算是为大哥赎罪。
    “这下你可以放心，不用再闹了。”苏暮然说。
    谭雨菲抿了抿唇，看着苏暮然哽咽道：“我听说，你为了去找容大哥，也是费劲了心机。还差一点就跟鲁远东合作，让他把你送走了。你对容澜。”
    “我对容澜一点感情都没有。”苏暮然连忙道。
    “那你为什么。”
    “或许因为谭婉宁吧！”苏暮然叹息说。
    谭雨菲皱起眉头，一副无法理解地模样。
    苏暮然叹息道：“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你也知道，我的心脏是谭婉宁的吧！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无法解释，超出人类的了解范畴。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不过是一颗心脏而已，都已经死了，居然还能对所爱的人念念不忘。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我会为容澜伤心，会为他担忧。而这些原因都不是因为我对容澜有多少感情，只是因为谭婉宁。我爱的是你大哥谭宗扬，这件事情我比谁都确定。可是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也可以说没办法控制谭婉宁的心，让她去担心容澜。”
    谭雨菲怔怔道：“这个原因我的确很难接受，谭婉宁她爱的人真的是容大哥，不是我大哥吗？”
    苏暮然说：“其实雨菲，你仔细想想，如果谭婉宁没有和容澜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她死后，容澜又怎么会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样的一段感情，有可能是你永远都不能比拟的，我觉得你大哥之所以在你刺下去的时候没躲，就是想让你认清楚这个事实。放弃对容澜的执念。“
    “这是我大哥的意思吗？”谭雨菲问。
    苏暮然摇头说：“不，这些话只是我的意思。你大哥的意思，也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他一定是这个意思。我也有弟弟，如果我弟弟遇到这样一段求而不得的情感，我也希望他能早日解脱。容澜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先不说他对谭婉宁的执着对不对。就凭他执着了那么多年，就算他接受你，做他的老婆，也一定很辛苦。你大哥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容澜的幸福，他不觉得应该有他的妹妹成全。”
    “可是我真的好爱容澜，真的好爱他。”谭雨菲捂住脸。又难过地哭泣起来。
    苏暮然叹了口气，她已经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这个世上，最愚蠢最无知的，恐怕就是偏执地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无论这个人有多好，多优秀，可是他不爱自己这一个缺点，就是最大的缺陷。
    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却依旧看不透。
    在她眼中，谭雨菲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却也偏偏看不透这一点。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大哥，他应该醒了。”苏暮然等她哭了一会，便开口询问。
    谭雨菲摇头，哽咽着说：“我没脸见他，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我哪里还有脸见他呢。”
    说完停顿片刻，又吸了口气说：“嫂子，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嫂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误会你还瞧不起你。以后我不会了，求你好好照顾我大哥，他那么喜欢你，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很高兴。我走了，今天谢谢你。”
    “雨菲。”苏暮然连忙叫了一声。
    可是谭雨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消瘦的背影，从后面看竟觉得异常可怜。
    苏暮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回病房。
    谭宗扬已经醒了，看她回来缓缓问：“雨菲走了？”
    苏暮然一愣，诧异说：“你知道她来？”
    谭宗扬点头，说：“她来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装睡而已。”
    “为什么？她都知道错了，难道你还气她，不肯原谅她吗？”苏暮然走过去，握住谭宗扬的手问。
    谭宗扬苦笑说：“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气她不肯原谅她。是她自己气自己，不肯原谅自己。我一直在等她走进来，可是她始终都没有进来。”
    “那是因为她害怕呀！做错了事，难免会害怕。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把我好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弄丢了，我好长时间都不敢和她见面，生怕她问我这件事呢。这时候，雨菲更需要你的关心和谅解。她不敢主动进来，说明她真心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应该主动点，叫她进来呀！”
    “是嘛，应该是这样吗？”谭宗扬喃喃自语。
    苏暮然将他的手掌，盖在自己脸侧，缓缓地道：“当然是这样，我爸说，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总归都要有一个人退，一个人进。哪怕另外一个人原地不动，这一个人也应该主动才是。不然的话，两人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有交融点。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既然雨菲不敢主动，那你就主动，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能缓和了嘛。”
    “你说的对，倒是我没想到。”谭宗扬仔细想了想，非常认可地道。
    苏暮然笑起来，拿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谭宗扬的掌心，触摸着她柔嫩的肌肤。房间里静悄悄地，这种静谧中又透着一股安详的气氛，令人感觉那样舒服。就算是一生一世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暖暖，不管我曾对你做过什么，又隐瞒了你什么。都看在我爱你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谭宗扬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