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概是有人要上来。
    男孩看了眼关上的电梯门，又看了眼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女孩，眼中闪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复杂情绪。
    翟兮兮丝毫没有察觉男孩与红风衣女人之间的不愉快，她一心只高兴着自己终于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兀自笑得眉眼弯弯。
    “韩臻哥哥，你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等韩臻有什么回应，翟兮兮自顾自地又道：“不行，韩臻哥哥不能有喜欢的人，等兮兮长大了要嫁给韩臻哥哥的，韩臻哥哥怎么能有喜欢的人呢？”
    说着说着，翟兮兮伸手抓住韩臻的右手小拇指，宣誓般地说：“韩臻哥哥，你一定要等兮兮长大了嫁给你，在兮兮长大之前，你千万千万不要喜欢别人哦。”
    韩臻抿着淡色的唇瓣，目光深沉。
    叮！
    伴随着一声脆响，电梯门打开。
    翟墨远一眼就看见脚下的翟兮兮，一手抱住男孩的大腿、一手牵住男孩手指的花痴样，顿时一股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兮兮！你在这做什么？”他的语气森冷不悦。
    翟兮兮感觉身后一阵寒意袭来，一转身，果真看见爸爸冷冰冰的脸，她立刻在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撒开韩臻的手和腿，甩着小短腿冲到翟墨远跟前求抱抱，同时不忘甜甜地喊一声：“爸爸，我好想你哦！”
    翟墨远一把将翟兮兮从地上抱起来，凌厉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韩臻的脸，带着十足的敌意。
    韩臻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一触即退。
    电梯里。
    韩臻左手不自觉地摸在右手的小拇指上，想着翟兮兮说的那些孩童话语，眼中的眸色渐渐不再那么深沉，变得有些恍惚。
    “阿臻。”电梯里，三面都是镜子，红色风衣的漂亮女人从镜子里看着韩臻恍惚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阿臻，那个女孩儿，配得上你。”
    短短九个字，蕴含着的信息量却大得很。
    一是说明翟兮兮身份高贵。
    二是让韩臻与翟兮兮交好。
    三是……
    韩臻嘴边缓缓浮上一抹讥讽，“配得上？你觉得就我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份，配得上谁？”
    “阿臻，你爸爸已经承认了你，你就是韩家的孩子……”
    “别跟我提这件事，作为你们的孩子就是耻辱！韩思乐，你更让我……”恶心。
    但最后两个字，韩臻没有说出来。
    他身上忽然爆发出浓重的戾气，看向韩思乐的眼睛里盛满了嫌恶。
    韩思乐脸色发白，“阿臻，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韩臻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像是发怒的恶虎，闪烁着骇人的绿光，“你心里不清楚吗？”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韩臻似乎一刻也不想跟韩思乐呆在同一方空间，几乎是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韩思乐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她真的不知道，阿臻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但是阿臻以前很依赖她，也很懂事孝顺，可是他八岁生日那天之后，忽然就与她疏远开来，每每看向她的眼神，总透着不经意的厌恶。
    有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自我厌弃。
    这么多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
    翟墨远抱着翟兮兮路过小型儿童乐园的时候，顺道将玩滑滑梯玩得一头汗的宫城带回杨木槿的病房。
    到了病房，他一声不吭地将翟兮兮往方北凝怀里一丢。
    方北凝：“……怎么了？”看他一身森寒的气息，她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低头看向一脸犯了错的表情的翟兮兮，“兮兮，你做了什么惹爸爸生气了？”
    翟兮兮撇撇小嘴，小眼神四下转了转，果断把小脸埋进方北凝的怀里做羞涩鸵鸟状。
    翟墨远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害羞了？刚刚抱着别人大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
    方北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翟墨远没有回答，只是不冷不热地来了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方北凝：“……”
    她能说她很不爽这种父女两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的感觉吗？
    告别宫莫与杨木槿，三人离开医院。
    回家的路上。
    方北凝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翟墨远：“老公，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呀？告诉我呗……”
    翟墨远一想到翟兮兮抱紧别人大腿，跟别人那么亲热的样子，他莫名觉得有些不爽，就好像……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大白菜，就要被猪给拱了的憋闷。
    呃……虽然翟兮兮现在才是一颗大白菜苗儿。
    “你问你的好女儿，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心里都想些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就抱住一个男孩子的腿亲亲热热的，真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