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熊家宝泄气的一脚踢向右边第一排座位，“这他奶奶的怎么找！一个都没漏，全都不是！”
    齐小葵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跳来跳去，跟看耍猴的一个表情，此时倚在门旁，阴笑的嘲讽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们，这个游戏到底有多智能，又怎么可能只是放几个没有思想的npc，还没有任何限制，能让你凭借运气通关呢？”
    通过上一次扮演npc，齐小葵似乎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又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深了一层，换言之，也更加知道这个游戏的可怕。
    辛萌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这样智能的游戏，不可能一下回到2d游戏时代，它的智能没有体现在npc上，就可能会体现在别的方面，比如只有我们真正确定了到底哪个是恶魔，才算是找到它？”
    齐小葵点头。
    其他人面面相觑，如果放在以前，谁告诉他们会有这样一个能读心的游戏，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骂对方白日做梦，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再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正在众人陷入一片沉默时，突然，车厢内毫无预兆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叫，众人立刻扭头，彼时，李有根正站在左右两排座椅的中间，身体却如枯枝般僵硬，浑身皮肤变成深青色，嘭的一声，如一阵烟雾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消失了！
    “李有根！”众人骇的不断后退，离他最近的熊家宝更是吓的哇哇大叫，抱头就往车前面跑，然而还不等他跑到众人身边，就在刚刚消失的地方，李有根又忽然出现了！
    他的脸色发白，头上突然出现一个荧绿色的标志，闪烁着忽亮忽灭的“4”。
    “你、你已经死了一次了？”董修不敢置信的问，使劲盯着那个数字，但那数字只出现了极短的时间，不过六七秒钟，最后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李有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裤裆中间又湿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董修紧追着问，“你怎么会突然死了，你刚才看见了什么？看到那个鬼了吗？”
    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李有根浑身血液逆流，冷汗湿透了衬衫，疯了一样的开始嘶喊：“魔、魔鬼……它是魔鬼……是魔鬼啊啊啊！”
    他大喊大叫，手脚不受控制的挥动踢蹬，辛萌和熊家宝都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却毫无用处，最后还是齐小葵走到前面，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车内，熊家宝都忍不住捂住腮帮子龇了龇牙，听声音这力气就不小，一定很疼……
    疼却有效，李有根被扇的有点懵，等缓过神来，倒也没继续大喊大叫，只是仍然眉眼恹恹，没有精神，身体还在发抖。
    “这不废话，卡片早就告诉我们，要找的是恶魔，你这个脑子进水的现在才知道吗？”
    原本一直寡言的齐小葵骂人竟然很厉害，简直让其他人大开眼界，当然，除了李有根，他被打了一巴掌，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疼的嘴角都合不上，还被人骂，顿时就急了，手掌用力一拍地面，喊道：“你这臭娘们儿知道个屁！根本不懂那东西有多可怕！它会杀了我们，我们会死！一定会死的！”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董修蹙眉问道。
    “那是……那是尸体堆成的山……”李有根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手指神经质的撕扯着衬衣的下摆，将那里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一个怪物、对！就是怪物！像章鱼一样满身触手的怪物就趴在尸山上，数不清有多少的，还在滴着鲜血的红色触须像魔鬼的爪子一样挥舞，每一条都抓着一个死去的人，尖端从他们的嘴里插入，又从鼻子里穿出……”
    似乎是回忆起了那个画面，李有根忍不住歪头干呕了几下，脸上血色褪尽。
    其他人也跟着他的描述想象，也恶心的不行，只是没有亲眼看到的李有根那么害怕，熊家宝原本捂着腮帮子，这下又赶紧一手捂鼻子一手捂嘴巴，呜呜的哼唧：“你不会也被他给插了吧？”
    “没、没有，”李有根喘了两口气，“当时我好像是突然被拉入那个空间，离那怪物还有点距离，我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那怪物吃了很多人，脑袋……应该是脑袋的地方到处转动，有一次正好和我对视，刚看到它的眼睛，我就回来了。”
    “那在你死之前，就是被拉入那个空间之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辛萌凑过去问道，“比如看到了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
    李有根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做，正想从后面走到前面来，路过那个……那个兔子布娃娃的时候就……”
    “果然是那个东西！”熊家宝激动道，“我就说是那个布娃娃吧？！恐怖片的核心道具啊！别说是恶魔了，连魔王化身都有可能啊！”
    “可你不是对着它喊了，它没反应啊。”辛萌说，“如果真是它，那一开始我们就算已经找到了，所以应该不是。”
    “那也许是我们心不诚呢？”熊家宝异想天开，兴致勃勃的说，“来，你们都跟我在心里一起想——‘恶魔就是这个兔子布娃娃！’都同时想，就一定能让这个恶魔现身！我来数一二三，一、二……”
    董修忍无可忍，竖起眉毛骂道，“够了！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山寨杀马特，给我闭嘴！”
    事情毫无进展，众人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不断问李有根当时的情况，可李有根咬死了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却对其他人让他再走到那里试一试的提议极为抗拒，眼神也有些闪烁，辛萌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但却根本问不出来。
    不过经过了这件事后，谁也不敢再往车厢中部走了，一时间竟都僵持在车头。
    “注意时间。”突然，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说话的游毅开了口，他看着辛萌说：“十五分钟之后，将到达下一站，到站前找不到，判定全部玩家任务失败。”
    辛萌一愣，他想起来卡片的确是说，“在到下一站之前”，这是一个时间限制，他当时是注意到了，但到了车上之后被诡异的情况所困扰，竟然忘了这件。
    “你怎么知道的具体时间？”
    游毅伸出手，辛萌和其他人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就见在空荡荡的驾驶座正上方，挂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只有碗口大小的圆表，没有秒针，也没有时针，只有一根黑色细长的分针，正指向“9”的方向。
    这表十分不起眼，又缺了两根针，如果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或者被当做一种装饰品。
    “还有时间限制！”熊家宝哇哇大叫，认准了死理，嚷嚷道，“快点！跟我念啊！说布娃娃是恶魔！”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坚定，又或许是大家一时间都没有更好的主意，竟然不自觉的顺着熊家宝的话在心里想了，又由熊家宝去指认，然而毫无用处，那看起来诡异的布娃娃并不是真正的恶魔……
    “叽叽叽咕咕咕……叽叽叽咕咕咕……”
    布娃娃剔透明亮的血红瞳仁在光线的折射下仿佛不断转动，满是嘲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杀马特一统江湖：你真的没被插？
    我是党员：滚！我嘴好着呢！
    杀马特一统江湖：谁问你嘴了。
    我是党员：……
    第42章 夺魂公交车（五） 辛萌之死
    众人一时陷入束手无策之中, 完全不知该从何处入手了, 如果没有齐小葵那张卡片的提示，他们可能会再从那些乘客身上下手，反正总是他们其中之一，然而看了那张卡片才知道，在这辆公交车上, 无论是人, 还是其他的物件, 哪怕只是一条椅子腿, 都有可能是恶魔的化身, 它可能潜伏在某处，并且还会随时变化。
    连董修都陷入迷惑，眯着眼，用犀利的目光不断的在车厢内扫视。
    而辛萌却隐约有些想法, 自从众人上了公交车，除了那些不断重复同样对话的诡异npc之外, 唯一发生过的变故就是李有根刚才的死亡。
    其实从上一个游戏中辛萌得到了不少的启示, 思路也更加开阔，他明白了, 有的时候队友的死亡，对其他人来说，代表的并不仅仅是恐惧，更多的则是提示。
    也许能从这里找到切入点。
    他看了一眼李有根，正想说话, 就见游毅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他说，“在乘客之间找。”
    辛萌一愣，他觉得游毅的话十分有深意，那种肯定的语气并不像是猜测，而是仿佛他真的知道恶魔是谁。
    “你知道谁是那个恶魔？”辛萌想到，也就这么问了。
    游毅并没有回答，他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眼车厢内，眼神毫无波动。
    “不能告诉我吗？”看到他这种态度，辛萌莫名的有点难受，他总觉得游毅身边自带了一种隔绝的气场，和队里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让自己享受到了不同的待遇，但辛萌仍然觉得自己离这个男人还有距离，还不够近，这让他偶尔会感到十分焦躁。
    难道游毅并不信任自己？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纠结，游毅看了他一眼，静静的说：“每通关一次，游戏难度就会越大，玩家的处境也愈加危险，我不能保证会一直被分配到你身边，总有需要你自己面对的时候，趁着现在我在，是你锻炼自己的最好机会。甚至，等你通关的游戏多了，会开始懂得享受自己解谜的乐趣。”
    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辛萌根本就没想过，但游毅的话却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至少对方并不是把自己当做外人，还愿意做他最坚强的后盾和保护伞，而且他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他锻炼自己的最好的机会了，如果犯了错，有游毅守着他，他就还能有改正的机会。
    这样想着，辛萌就试着往李有根刚才死去的方向走过去，他站在那个位置上，像李有根一样微侧身站着，他面前是放着兔子布娃娃的椅子的椅背，往左看是布娃娃，往右看则是一直对他抛媚眼的风骚女人，那女人穿着超短裙，两条又白又长的大腿交叠着，从侧面伸出来，白花花的能晃了人眼，辛萌毕竟还小，脸皮薄，只扫了一眼就扭过头不再去看。
    抬起头，面对的是公交车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线，车顶上打下来的光将辛萌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圆圆的眼睛，困扰的表情，都看的十分清楚。
    在往上看，在玻璃上方，贴着一张粉红色的贴纸，样子像是刚刚贴上去的，非常新，上面有两颗心连在一起，还有朵玫瑰花，样子和陈旧的车内并不相衬。
    心连心？玫瑰？
    有什么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正要仔细思考，无意中落下的视线对准窗户，却突然发现车窗外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些什么！
    辛萌瞪大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身体无意识的向车窗率前趴过去，手扶在布娃娃椅子的靠背上，身体前倾，脸快要贴上玻璃，裤子也不小心擦过了风骚女人的腿。
    是白色的，模糊的，一点一点的……
    就在这时，辛萌突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身体瞬间失重，脚下坚实的触感消失，他仿佛从万丈深渊向下坠落，冷汗顿时湿透了额头，辛萌忍不住大叫一声，眼前闪过一片黑暗之后，再出现的画面让辛萌心脏砰砰直跳！
    就像李有根说的，简直是瞬间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但他看到的并不是尸山和触手怪物，而是遍地的虫子！
    那些虫子长着长长的蚯蚓一样的身体，却个个有蟒蛇般粗大，表皮褐色布满恶心的粘液，在地上蠕动爬行，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蚯蚓一样的虫子，竟然长着一张人类的脸！
    那些脸狰狞而扭曲，披头散发，黑白分明的眼睛，眉毛鼻子一样不缺，张大的嘴里却满是利齿，他们无声的嘶吼着，像是饥饿的野兽突然发现了美味的猎物，每张脸都冲着辛萌露出饥渴的神态，慢慢向他爬来……
    辛萌想要后退，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
    他试图用力抬起双腿，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控制权，每个部位都不再听他的使唤，他甚至开始无法呼吸了！
    等那些人面蚯蚓怪物团团围到他脚下，用黏腻的满是滑腻液体的身体裹住他的腿，仰起属于人类的脸，在他目眦欲裂的瞪视下几乎咬在他身上时，眼前的画面又是一黑，再亮起时，他竟回到了车厢，看到了熟悉的队友，还有已经走到他身边守着的游毅。
    辛萌看见他，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被游毅一把拉起，揽在臂弯里，辛萌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他，依靠着男人，不断的打颤，心脏跳的快从胸膛里蹦出来，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一直哆嗦，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我就说嘛，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有多可怕，没见识过的人根本没资格嘲笑我、我们胆小。”
    依稀能听到李有根嘀嘀咕咕的抱怨，辛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耳朵里嗡嗡作响，半天才好了一点。
    “别怕，好点了吗？”游毅单手从背包里抽出一条速干毛巾，帮他擦汗，另一只手搂在辛萌腰上，十分用力，给了辛萌很重要的支撑和安慰。
    “嗯，我……”辛萌正要开口，却被游毅打断。
    “先别说话，喝点水。”
    水壶的嘴靠在唇边，辛萌就着喝了两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狂跳不止的心脏舒服了许多。
    “没有人嘲笑他。”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齐小葵看着李有根潮湿的裤裆阴笑，“至少他没被吓的尿裤子。”
    “你！”李有根气的七窍生烟，“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我……”
    齐小葵却一点也不怕他，仍旧不紧不慢的整理着齐刘海，“哦？你不是党员吗？党员还打人？”
    “你、你……”李有根举起的手攥了攥拳，最后还是又放下了，“党员当然不打人，但你要记住，党员可是领导，你下次再敢这么对领导说话，要给你处分的！”
    “哦？你拿什么处分我？”齐小葵嘲笑道，“你的湿裤裆吗？”
    李有根脸憋的通红，却被堵的说不出话，气的身体都在哆嗦。
    齐小葵却不搭理他了，扭头看向那边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眼神微眯。
    男女的婚姻尚且不可靠，就算曾经相爱最后也会变成相厌和背叛，那么两个男人呢？在这样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丧命的游戏里，这样懵懂暧昧的情愫，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心绪复杂难言，半响，齐小葵又在心里嘲笑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至少两个男人不会生孩子，不会……再让另一个无辜的生命拥有像自己这样支离破碎的悲惨人生。
    “幻觉……”辛萌喘过了气，却没从游毅怀里出来，他暂时还需要点依靠，那种无处可逃，无力挣扎，甚至对身体失去控制的感受比看到畸形的怪物还更要让他痛苦恐惧万分。
    “你说什么？”董修之前抬头看着辛萌头上的数字减少，听到这话皱眉问道。
    “那些是幻觉，我……还有李有根看到的，都是幻觉，”辛萌平复了呼吸，手指攥紧了游毅的袖子，一字一句道，“是恶魔制造出的幻觉，而不是恶魔本身。”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触手怪不是恶魔？”李有根不敢置信的嚷道。
    辛萌摇头，“我看到的和你说的并不一样，而且除了受到惊吓，也和你一样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觉得那不过是恶魔，或者是游戏制造出的幻觉，在死亡的时候触发，来增加我们的恐惧感。”
    “卧槽，真特么变态！”熊家宝大骂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抬头看着游毅，十分开心，“我找到突破口了，也大概知道，谁是那个恶魔了！”
    游毅的表情却似乎更加冷凝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