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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厌世状元郎(穿书)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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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媳妇没像往常那般迎上来,楚陌神情一丧:“在想什么?”走上去盯着她的眼。他就在眼前,有人竟发起呆。
    在想你潜在书里的哪个犄角旮旯。吉安将画册递给辛语, 起身拉着人去洗洗手脸:“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南边要打仗了吗?”
    “不一定是南边。”楚陌任由媳妇抓着他的手在盆里搓洗:“我只是觉得南风军这个时候要军饷…”微凝眉头, “有些不太正常。”赵家同永宁侯府一般, 都是镇守一方。
    赵子鹤上奏的折子, 他看了。说南徽境边有异动,但却不细致。如此军情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身为南风军的主将,又是桂云总督, 他有足够的能力, 将异动查清楚。
    可他没有。异动才起,形势不明,就向朝廷要军饷?楚陌以为这其中有诈。西疆、南夏疆土虽都不及大景三分, 但若要交战,动作再小, 也必惊动四方。到时就算赵子鹤不要,朝廷也定为南风军备足军饷,绝不会让兵卒饿着肚子上阵。
    且,目前南风军所储军饷按理还能支撑四个月, 赵子鹤未免太着急了。
    吉安有点懂了:“你将消息告诉永宁侯世子夫人,是想永宁侯府跟赵家咬起来,拖着南风军索要的那批军饷?”
    “算是吧。”以前没媳妇,世景乱与不乱,他都无所谓。但现在…楚陌垂目看向他面色红润的妻子,天下太平人安然。
    吉安皱眉:“要是边境紧急,永宁侯府这般咬着赵家,不让放军饷,会不会被告延误军情?”不是她爱瞎想,若那赵子鹤心狠起来使阴招,自导自演坑杀一些南风军,朝里再有大吏踩一踩,那永宁侯府就不好了。
    “有可能。”楚陌高兴于媳妇的敏锐:“但若只是一小波‘敌兵’偷袭,就让南风军损失惨重,我以为罪过不在永宁侯府不让放军饷,而是在于赵子鹤这个主将无能。”
    过着他的话,吉安点了点头:“只要南风军不是饿死的,罪就不在军饷上。”
    “对。”楚陌还要补充一点:“四个月内若有南风军饿死,那不仅赵子鹤,就连西州、沣水、甘林三省大员都要回京自辩贪墨军饷之事。”这可是大罪,弄不好要诛全族的。
    大景的军饷一年一放,不是直接到主帅手中,而是存放在大军驻扎地附近的几个省府地仓里。持兵符,一月一领。战时,事宜就便。故没有特殊战情,赵子鹤是很难向朝廷提前索要军饷。
    现在就等西州、沣水、甘林三省的折子了。如果来,那情况有两种。一、南徽边境真的不稳;二,三省地方大吏都出问题了,不是贪墨了军饷,就是心存异。
    敛下眼睫,楚陌记得良王有一侧妃,亲爹是西州布政使。那侧妃还诞有一子,年岁正幼,听说身子也不是很康健。
    幼主强臣。
    吉安长吐一口气:“但愿不要有人作死。”她想过些太平日子。
    “放心吧。”楚陌揽住媳妇,带着她到榻边坐:“赵子鹤要军饷没那么容易。”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明了了,太子不可能不防。再者就算三省要粮的折子抵京,有永宁侯府咬着,即便良王从中周旋,事也要闹到朝上。
    到时兵部、户部、内阁…只会因此吵得不可开交。一吵起来,那南风军赵家日子就不好过了。
    吉安倚靠着他的肩,想到什突然笑开:“我觉得张家该给咱送份厚礼。”赵家来得也不是时候,这个点闹起来,张仲能拼老命撕扯,以此来转移朝内外的目光。
    “会送的。”楚陌转脸向辛语:“让方管事着人在海云阁那留意着。”他想知道海云阁的进项如何。昌平皇帝为了压制元后、继后母家,竟将桂云总督的位置给了赵子鹤。
    桂云一大片的海岸,赵子鹤缺军饷吗?
    永宁侯世子夫人回府不过两刻,一匹快马就自侯府侧门出。接下来的几日早朝平静得很,因着要回避庶吉士选馆,楚陌每日里除了早朝记要,几乎都待在府上。
    四月初詹云和成功通过了考试,入选庶吉士。朝堂上平静还在继续,就在楚陌要递折回乡时,太子急召。
    “西州布政使窦明岳上奏,南徽边境骚乱,西州地仓空虚,需填满,以备战。”
    “沣水、甘林呢?”在赵子鹤要粮饷时,西州的这本折子就已经在楚陌的预料之中,他语调平平地问道:“也空了吗?”
    景易不瞒楚陌:“五日前,南风军以军情急切为由向沣水、甘林提了三月军饷,沣水地仓已空了。甘林还剩一仓是满的。”赵子鹤要干什么?他心里已有大概,现在就只差证据。
    “窦明岳有一女在良王府。”楚陌将昨日书的折子递向太子:“您可要盯着点良王,别让他犯糊涂。”赵子鹤虽是良王嫡亲舅父,但外甥作君,哪有自己当皇帝来得快意?
    善之都想到这了?景易眼不下望,只当没看见递来的折子:“之前赵子鹤的那本折子,孤留中不发。现窦明岳又上奏,折子是交到尚书省的,这事掩不住了。”
    楚陌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掩?南徽边境骚乱,乃国之大事,得与满朝文武共议。下臣想集百官之慧,定能将事圆满解决。”日日喊着为君分忧,现在机会来了。
    不由苦笑,景易叹道:“孤都想学张仲告病了。”
    “张首辅的病快大好了,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他岂会放过?”楚陌把折子拿高些:“太子殿下,下臣到时候回乡祭祖了。”
    回乡祭个什祖?他太爷活得好好的。要不是怕他翻脸,景易都想问他是不是急着回去给他娘上香:“这种时候,你忍心让孤一人面对那些糟事吗?”
    楚陌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无波。这位又不是他媳妇,他没什不忍心的:“太子殿下,家国天下事,都是您要背负的。您该学着独当一面。”靠谁都不如靠己,当然这里排除安安,她可以靠他。
    “孤知道,但也要有个过程,不可能一步到位。”景易推开快杵到他脸上的折子:“再容孤些日子,你回乡祭祖也不急在一时。可孤这的火都快烧到身了,你还想不想要大小庄子了?”
    庄子?楚陌思及近两日安安越来越暗沉的脸色,心有些动摇了。月事没来小腹就隐隐疼,大夫还诊不出什么。默默收回手,他多留些日子也行:“宫里有专精妇婴的太医吗?”
    才背过身走远两步的景易,一听这问一下子回身冲到楚陌跟前:“你娘子有喜了,你还要带她跋山涉水地回乡?她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糙人?赶紧好好养养,孩子没落地,别乱走动。”
    这是第二次,楚陌真弄不懂了:“除了怀喜,您还能有点别的‘误会’吗?”他只是觉楚田镇的大夫医术一般,想寻个医术高明的。
    又误会了吗?景易干巴笑着:“你…你要努力啊,孤家小大都会爬了。”
    “这不用您操心。”现在没怀,只是他觉还不到时候:“您也别再闹误会了,一而再的,下臣妻子该乱想了。”他一点都不急着要小后代,安安目前只需疼他一人便好。
    景易挠着后颈,眨巴着眼:“那你找太医做什?”能怪他想岔吗,专精妇婴的太医,那可是后妃的救命草。
    “为下臣妻子调养身子。”楚陌说道:“她受过寒。”
    这样啊,景易晓得了:“孤现就着小尺子去太医院找童嘉民,他是太医院院判的长子,专精妇婴。再领个女医,一道去你府上。”
    “多谢太子殿下,下臣先告退了。”
    “等等。”景易挡着路:“你回去做什,我们正商议要事。”
    楚陌绕过他:“下臣娘子身子不适要看太医,下臣理当陪着。赵家要军饷的事,到朝上说。殿下得集思广益,不能片面。”
    这就走了,景易望着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一双长眉慢慢耷拉下。话说他还没见过楚陌娘子,也不知生什么样儿?想来该是不丑,不然也不会叫楚陌满心满眼里都是家。
    静立半刻,淡而笑之,如此甚好。
    楚府上请了童嘉民,还是太子跟前的小尺子公公亲陪着上门?永宁侯府的门房立马着人去回了世子、世子夫人。没多大会,费氏就牵着她活蹦乱跳的儿子走后门往楚府。
    该不会是怀喜了吧?费氏心里替吉安高兴。母子两才到门口,就见嘴边留着两撇胡的窄脸童嘉民领着女医官出来了。
    一脸欢喜的杨宁非,见着童嘉民,小脸一下子挂拉下,头撇向一边,不愿看那坏大夫。去年夏日他好吃羊肉串,火气过旺,冲得他四天拉不出臭。就这大夫来瞧的病,开药就开药呗,他都做好喝黄连汤的准备了。
    结果…这个坏大夫给了他娘两粒丸子,让塞在一个他瞅不见的地儿。不用喝苦药,他还以为碰着好大夫,再三感谢,挺着鼓胀胀的肚子亲送其到府门口。大夫一走,然后…虽当晚就拉了一小桶,但…但他早就发过誓了,从此再不要让姓童的瞧病。
    被儿子拖着往前的费氏刹住脚:“童太医,我吉妹子可还好?”
    瞥了一眼在使劲拖人的小墩子,童嘉民拱手回话:“世子夫人放心,安人寒气不重,药方已经给楚修撰了,好好调养便可。”
    不是怀喜,费氏庆幸多问了这么一句:“有劳了。”童嘉民退后一步:“遇着即是有缘,下官顺便给小公子搭个脉。”
    “不要不要。”杨宁非连忙松开他娘,双手紧抱着自己,撒腿往楚府里跑:“楚小婶,我来看您了。”
    费氏呵呵笑着:“就他这劲儿,肯定没毛病。”
    “世子夫人说的是,下官告退。”童嘉民转过身,就止不住发笑。他这是跟未来的永宁侯爷结下仇了。
    咋咋呼呼的,楚陌背手立在正房门口,冷眼俯视停在台阶下的胖墩子:“你的规矩呢?”人不大声不小,估计边上蒙府都听着他来瞧楚小婶了。
    杨宁非一本正经地回道:“掉了,等再过六个月,我满七岁了就会把它捡起来。”
    “这是我府上,你要知礼。”
    “邻里邻间的,咱们就不要那么多礼了。您中状元没摆宴,我都没怨言,还给你送你爱吃的樱桃果、芦枝。你也没回份礼给我。”
    “我这有字帖,一会让你带回去。”
    走来的费氏听着话了,但决定先让她儿子欢喜一阵:“你们能别堵在这门口吗?”手掌着儿子的后颈,带他上台阶。吉安看过太医开的药方,听到费氏的声,迎了出来。
    “楚小婶,那童大夫给您开羊屎蛋一样的黑丸子,您可千万别用。”杨宁非每回生病不乐意喝药的时候,就想想那羊屎蛋。
    吉安摸了摸他的小道髻,笑着道:“没有药丸子。”请费氏到榻边坐,给母子两倒上茶。
    楚陌没回避,跟着进了屋,给辛语使了个眼色。辛语立时带着青雨、兰月退了出去。一见这情形,费氏心里一紧。自得了楚陌的提点,夫君就在严阵以待。信已经加急送往辽边了,不出意外回音这两天就会到。
    南徽异动?夫君和她父兄都抱有怀疑,提前要军饷…辽边的军饷紧紧都能撑五个月,南徽怎么就不行了?
    “西州的折子到了。”楚陌玩着挂在玉带上的小玉坠:“窦明岳上奏南徽境边骚动,地仓已空。”
    费氏握拳:“窦明岳的话怎么能信?他女儿是良王的侧妃,还诞有子嗣。那本来就跟赵子鹤是一条心。”看着楚陌,她能想到的,这位不会想不到,关键在太子明不明?
    “让世子养足精神吧,窦明岳的折子走过尚书省。”楚陌敛目:“杨瑜西是不是要回京了?”永宁侯府镇守辽边五十余年,都是世子留京城。
    “之前是打算五月下旬抵京。”费氏说道:“现在可能会随侯爷的信一起回来。”瑜西只是个指挥使,他回京不谈什么私自不私自。
    楚陌算计着时日,六月初杨瑜西与武英殿大学士萧家闺女成亲,成完亲待不久便要回辽边。背手低头在原地打着转,若这回事了,杨家还会镇守如果他是君王,咬了咬舌尖。
    难得安静的杨宁非,一眼不眨地盯着楚陌,等着话。也不急,祖父说了他们家的男人不能是急性子。
    杨家也危险…但好在皇帝快不行了。楚陌抬首望向他媳妇:“若南徽的异动真的有问题,也许杨家可以借此挪个窝。”
    什么?费氏惊愣,楚陌说挪个窝?吉安苦笑,他可以不对着她说。
    楚陌再道:“杨家在辽边待得太久了。”手指向上,“不会高兴的。”
    南风军…费氏明白楚陌的意思了:“那北伐军呢?”
    北伐军的兵符可是程隐太子亲手交到杨家的。杨家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就怕有负程隐太子的信任,有负于民。曾祖杨奕是死在关外,二十年前祖父杨廷严、叔祖杨廷义也是死在关外。杨家死在关外的,就没有一个能得全尸。漠、辽更是恨透了杨家男人。
    “北伐军自有新的主帅。”楚陌已经在心里将事推演了一遍,转眼看向抿着小嘴的杨小爷:“不许将今日所闻外传。”
    杨宁非双手捂住嘴,认真道:“一字不外漏。”他很清楚自家是干什么的,这是秘密军情,刀架脖上都不能说。
    出楚府时,费氏已收敛好情绪,在她看北伐军、南风军没差,但于杨家男人就不一样了,可楚陌说得又十分在理。只意外的是,她夫君听了,却露了惊喜。
    南风军向朝廷要军饷的事,京里有点底蕴的人家都听到风了,眼睛全盯着汪香胡同。杨家是一点动静都没。
    四月初十的早朝,如楚陌所想,没人告病。张仲枯败了一月余的脸色终于见好了,面目沉重地站在文官之首。
    皇帝等了几息,见没人出声,便抬手示意庞大福。庞大福抱着拂尘,扬起下巴唱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兵部尚书吕峰骏出列:“臣有事要奏,日前南风军主帅,桂云总督赵子鹤以南徽边境有异动为由,向沣水、甘林提了三月军饷。可至今,兵部都没收到有关南徽边境异动的上报折子,臣以为这不合规。”
    良王立时出列:“事急从宜,南徽边境确实有骚乱。西州的折子已经抵京了,儿臣以为还是尽快调集粮饷,以备战。”
    “臣附议。”赵子鹤的胞弟赵子冉出列:“皇上,赵将军守卫南徽边境多年,对西疆、南夏知之甚深,多年来也从未提前向朝廷要过军饷。此回行为,必是因异动不寻常。”
    杨凌南出列:“皇上,永宁侯府镇守辽边五十余年,历经鬼林山、逢旱口、狮子峰三次大战,从未提前向朝廷要军饷。臣以为赵将军当前该做的,是尽快探明南徽异动。待确定了,再谈军饷的事也不迟。”
    “待确定就迟了。”赵子冉急说:“世子也知辽边五十余年起过三次大战,可南徽呢?除了三十年前西疆蛮夷引蝗虫入侵外,一直安宁得很。休养生息几十年,此回犯我大景必是倾巢而出,势要有所得。赵将军定是有所察觉,才立时着手备粮饷。”
    良王接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理永宁侯世子该清楚。”
    “赵将军已经提了三个月的粮饷了。”杨凌南背靠永宁侯府可不惧什么良王:“就算是现在开战,最多一月半,后继粮饷就会运抵南徽。没得这么着急的,除非他另有所图。”
    “南方是有雨季的。”赵子冉双目一阴,咚一声跪到地上痛陈:“皇上,赵家自大景建国起,就一直为君为民镇守南徽,从不敢存一丝大意。开了海禁后,又扫近海倭寇。永宁侯世子一言实在令人寒心啊!”
    “你不用在此寒心。”杨凌南眼眶都红了:“你赵家没历大战,没死过谁。我永宁侯府两任当家人死在关外,我叔祖连尸骨都凑不齐。为国为君为民,杨家男儿愿马革裹尸,肝脑涂地。”
    兵部侍郎费晓遥,沉着一张与妹妹费晓晓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娃娃脸走出队列:“皇上,臣以为只有探明南徽异动,朝廷才可精准打算。”
    “父皇,南徽离京几千里,即便是加急信件,天晴时来回都要八日。若真开战,前方战事紧急,后方粮饷再不继,无异于两头烧。”良王余光扫过杨凌南:“儿臣以为可以先调集粮饷,送往西州、沣水、甘林地仓。若无战事,那粮饷也可作明年的军饷。”
    杨凌南嗤笑:“不知良王想调集多少军饷送往三省?”都战备了,肯定不会是每年的军饷数目。
    “听你们吵了这么久了,朕头都疼。”
    “臣等该死。”百官立时跪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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