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听见这话，莫名心绞痛。
    “不是，我怎么就不能管了啊，好歹京中的治安可是我在管的，万一你大开杀戒，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也有麻烦的好不好？”
    裴寂冷笑一声没搭理他，转眸见裴子推努力扶着沈念安出来，他几步上前抱起了她。
    沈念安见苏越他们都来了，彻底松了一口气，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裴寂心上一紧，见她面上浮着几分异样的潮红，摸摸她的头，才发现她发起了高热，后背的伤口也裂开了，光靠草药止血果然没用。
    “立刻下山！”
    十一赶忙牵来一匹马，等裴寂抱着沈念安坐上去之后，一行人迅速跟上。
    回城路上，十一就提前派人去请大夫了，等裴寂抱着沈念安回王府时，大夫早在前厅恭候多时了。
    沈念安的伤势倒是不严重，箭上也没毒，至于她的高热，自然是伤口引起的。
    大夫重新给她换了药，又开了一副退热的方子后才离开。
    裴寂坐在床前盯着她的小脸看了片刻，直到桃儿端药进来，他才起身出去。
    十一和十七一直在院子里候着，见他出来，两人忙正襟危站。
    “王爷！”
    裴寂面容冷峻道：“去查，昨日从兴客来到定安王府这一路上，王妃都见过什么人，都有谁知道她要去七台山打猎，凡是知道内情的人，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两人闻言，肩膀抖了抖，旋即应声。
    “是！”
    他们不敢劝王爷手下留情，王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不会听。
    也幸好王妃今日只是受了皮外伤，否则连他们自己的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临近傍晚时分，沈念安的高热终于退去，而十一也在这时候传来消息，泄露风声的人是采蝶轩的掌柜。
    “据那掌柜交待，王妃买完骑装离开后，汪大小姐紧接着就出现了，她拿一锭金子套取了王妃的行踪之后就离开了，属下照王爷之命，将那掌柜的给杀了。”
    裴寂冷眼瞥他，“汪清荷呢？”
    十一颔首道：“刺客迟迟没有回去复命，她应该已经料到计划失败了，后来又听说采蝶轩的掌柜的死了，所以提前躲回汪家保命去了。”
    裴寂闻言冷笑，“我倒要看看，汪家这次到底保不保得住她。”
    彼时，位于城东南巷的一座气派庭院内，汪清荷正心惊胆颤地跪在地上。
    汪道远沉着脸坐在她面前，脸上气色全无。
    汪承德站在一旁，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扶汪清荷起来，但一看到汪道远的脸色，最终还是放弃了。
    汪清荷哭诉道：“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计划会失败，我只是想着除掉沈念安和定安王，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而已，没想到那群刺客竟如此不顶用，如今定安王已经查到了我头上，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求您救救我吧爷爷，我真的不想死啊！”
    汪道远斜眼冷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裴寂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人，要动手的时候只字不提，如今出了事却知道回来找我了，你让我怎么救你！”
    汪清荷闻言，心里更慌了。
    “爷爷，荷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能不管荷儿啊！”
    汪承德也于心不忍地劝道：“就是啊爹，荷儿年轻气盛，行事欠缺考虑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做长辈的焉能与她一般计较？不管怎么说，荷儿毕竟是咱们汪家的血脉，求您就再帮她一次吧！”
    “我倒宁愿汪家从来没有生养过她，没用的废物！”
    汪道远怒斥一声，但看着汪清荷泪流不止的小脸，还是心软了。
    “你起来吧，这几日就在汪家住着，裴寂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带人闯进来，明日到了朝堂上，我先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汪清荷闻言，赶忙磕头。
    “荷儿谢谢爷爷！”
    汪承德两步上前将她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荷儿，汪家能保你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次次都保得住你，记住，日后再行事时千万不能冲动，否则，爹和爷爷怕是真救不了你了。”
    汪清荷呜咽着点头，“父亲放心，荷儿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
    早知那群刺客竟然如此没用，她就不找他们了，都是一群废物！
    汪道远瞥她一眼，随后看向汪承德。
    “你跟我来书房，我有事交待。”
    汪承德见他神色严肃，郑重点了下头。
    不远处的假山旁，沈朝臣看着花容垂泪的汪清荷，目中彻底没了一分感情，甚至连一丝怜惜都瞧不见了。
    相识六年，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她。
    如果以前的事可以当做她糊涂，亦或是被人利用了，那现在呢，她公然买凶杀人，这便是她的温柔善良吗？
    沈朝臣抿着薄唇收回视线，心情突然间变得有些复杂。
    就算他和沈念安已经断绝了兄妹之情，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沈念安如此被人欺负，只是因为欺负她的那个人是汪清荷，所以他才多了几分容忍之心罢了。
    以前是他错了，自以为聪明，实则愚不可及，不管是对汪清荷的感情，还是为汪家做事，他都不够聪明。
    原以为汪家也是一心为国的，但现在反而让他不确定了。
    或许，他也是时候另作打算了……
    从凉亭那边走过来的汪道远和汪承德父子俩无一瞧见沈朝臣，行进书房后，汪道远让汪承德关上门，随后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
    “这是西凉那边送来的，你看看吧。”
    汪承德展信看了一眼，目色顿时一紧。
    “父亲，这……”
    汪道远叹气道：“承德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赶在西凉使者进京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你前些日子不是联系了沈水北吗，派人去通知他一声，是时候动手了。”
    汪承德颔首点点头，面色却渐渐严肃。
    “父亲放心，如若到时候真走上了绝境，儿子定会以这条命保全汪家。”
    “胡说什么，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一步，只要我们行动快一点，一样可以力挽狂澜！”
    汪道远慎重看他一眼，心里却少了几分底气。
    “承德，你记住，爹这辈子从来没有输过，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我也绝对不会输！所以你现在就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了，先下去准备吧，我相信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