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汪承德神情悲戚地点点头，将信放下后便转身出去了。
    汪道远拧眉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沉郁，也不知在想什么，老眼中渐渐露出一抹决绝之色。
    已经走出院子的汪承德对汪道远的目光毫无察觉，到了花园，他招手叫来一个可靠属下去沈家传信。
    那人刚走，汪清荷又垂着头慢慢走了过来。
    “爹爹……”
    汪承德见她脸上泪痕还没干，眉峰微蹙。
    “荷儿，怎么不回房休息？”
    汪清荷咬唇道：“荷儿不敢睡，荷儿怕自己一闭上眼，爷爷就让人把我赶出去了，爹爹，爷爷还在生我的气吗？”
    汪承德听见这话，心里顿时疼惜到不行。
    他的女儿是汪家娇养大的千金小姐，高高在上，别人向来只有仰望的份儿。
    从什么时候起，荷儿的性子竟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在自己家住着，谁又能把她赶出去。
    汪承德叹着气上前，握住她的手说：“荷儿，别胡思乱想，你爷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同意了会让你留下来，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你只管在家里住下来就是。”
    “可我还是害怕……”
    汪清荷抬眸望着他，忍不住又哭了。
    “父亲，荷儿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该和定安王对着干，可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帮您和爷爷的忙而已，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傻孩子，你的心思，爹都明白，放心，无论什么时候，爹都不会怪你，你是爹唯一的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责怪你呢。”汪承德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
    汪清荷咬唇点点头，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汪承德另有事情要忙，又跟她说了两句话后便走了。
    玲珑扶着汪清荷回后院，照旧是她以前住的院子。
    自从她离开汪家后，这院子日日都有人打扫，所以还算干净。
    如今重回汪家，玲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实说，昨日小姐打算对定安王妃动手的时候，她简直吓坏了。
    苦劝小姐又不听，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结果计划失败了，定安王大动干戈，派人去定安王妃昨日待过的铺子一一排查个遍，最终还是找到了小姐头上。
    定安王的手段，她们就是以前没见识过，如今也算是切身经历了。
    听说派去七台山刺杀定安王妃的刺客全都死了，被一剑穿喉，还有一个甚至被挑断手脚筋扔到后山上喂了豺狼。
    而向小姐泄露消息的采蝶轩掌柜的也没能幸免。
    听闻铺子里的伙计大清早准备上工时，一进门就看见掌柜的被几根钉子钉死在房梁上，那伙计当场就吓晕了。
    一个与定安王府毫不相干的掌柜都死的如此凄惨，更何况是她家小姐呢？
    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小姐也快吓傻了，然后当机立断回到汪家求助。
    幸好太傅大人和老爷心软收留了她们，不然她们这会儿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如今回头想想，若是她昨日能拦住小姐，或是及时跑回汪家通风报信，或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最重要的是，小姐的命也绝不会被定安王惦记上……
    愣神间，耳边突然传来了汪清荷的怒骂声。
    “怎么，以为我被皇上贬为庶人之后就不再是汪家大小姐了，所以一个个的都学会敷衍我了？你们不要忘了，这是汪家，只要汪家一日不倒，这儿就永远有我的一席之地！”
    玲珑闻言回神，只见地上躺着一只破碎的茶杯，茶杯旁还跪了两个丫头，都是原本就在这院子里伺候的四等丫鬟。
    看样子应该是她们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惹怒了小姐。
    玲珑颔首站在一旁没敢为两人求情。
    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不要上前招惹她，免得殃及自己。
    至于跪着的那两个，她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汪清荷打碎了一只茶杯，伸手又端起一碗茶，小呡一口后，突然又把杯子扔了。
    “两个人同时泡了两杯不一样的茶，却都不是照着我过去的习惯泡的，怎么，我才离家短短一月，你们就真忘了规矩了？”
    两个丫头见她又发火，赶忙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啊！小姐，奴婢都是照着您的习惯泡的，咱们院子里的桂花茶叶还没用完，您说过您最喜欢喝桂花茶的，奴婢们不敢忘啊！”
    汪清荷闻言冷笑。
    “你们确实不敢忘，不过是自以为有些小聪明，觉得我如今身份不同了，所以根本没必要再像以前那般伺候了，不是吗！”
    左边那丫鬟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姐，您真的误会了，奴婢……”
    “看来你们还是不太了解我的性子，我这人最不喜欢听人解释，尤其是下人，错了就是错了，没必要在我面前找什么借口。”
    汪清荷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接着起身走到她面前，唇角冷冷泛着笑。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们，更不会把你们赶出汪家，毕竟你们一家老小还要靠这份活计为生，只要你们两个在这破碎的茶杯上跪满半个时辰，我今日就不计较你们的过错了，如何？”
    两个丫鬟双肩一震，哪敢愿意。
    “小姐，这杯子、杯子都破了，奴婢……”
    “跪！”
    汪清荷突然怒斥一声，吓得两人瞬间噤声。
    彼此对视一眼后，她们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绝望，旋即屈辱地挪着身子跪到破碎的茶杯上。
    尖锐的瓷片瞬间刺破皮肤，痛得两人放声大叫。
    汪清荷却犹觉不够似的，摁着她们的肩膀让碎片扎得更深了些，听着她们的惨叫声启唇冷笑。
    “怎么，这样就觉得痛了？可你们的疼又怎比得上我半分，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都给我牢牢记好了，我汪清荷永远都是汪家大小姐，这个家，我想回就回，想走就走，谁也不能阻拦！你们日后若再敢敷衍我半分，就小心自己的命！”
    玲珑见那两个丫头跪着的地方流了一地的血，扭过头不敢再看，甚至单单听着她们的惨叫声都觉得毛骨悚然。
    小姐突然间怎么变得如此可怕，她以前从来不会苛待下人的……